“Hi,”陈釉忍不住夸赞,“你短发很好看!”
大概是已经被很多人夸过同样的内容,江心亭已经波澜不惊,微微一笑回道:“谢谢。”
她抬起手撩了一下滑落下来的发丝,陈釉注意到她套在外面的校服袖口卷了好几道才勉强露出手掌,校服下缘也是长过臀部好多截,就敏感地猜出这是件男款。
江心亭搓搓手放到嘴前呵了呵气,转头问陈釉:“你是不是和那个唐祁……在一起了啊?”
原是被这个问题烦到不想再回答,但对方是江心亭,不熟又特殊,陈釉只得好言解释:“没有。”
江心亭讶然,歪头笑着说:“对不起,我误会了。我以为你跟他在一起了,这样……你就不用再喜欢陆鲜衣了。”
陈釉表情僵住,有一刻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皱着眉大脑飞速运转了好久,才憋出一个:“嗯?”
“我也是猜的。”江心亭羞赧地笑笑,不知为何这个回复让陈釉紧张的心立刻放松了很多。
收起笑容,江心亭心事重重地说:“可能因为同是女孩子的关系,我能感觉到你对鲜衣的情感是不一样的,虽然他不知道这件事……我知道你是他最重要的好朋友,有时候想到这些我甚至会很患得患失,总觉得你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原来自己也会让别人有危机感吗?陈釉以前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
“说实话,我会常常苦恼,”江心亭苦笑一声,“喜欢他的女孩子不少,但是我最害怕的是你。”
看到江心亭对自己为难抱歉的表情,陈釉也不知道她最合适的回答是什么,直接否认会显得自己违心又圣母,坦荡承认又不是自己这个角色应当在她面前有的表现。这比纠结数学选择题的答案是B是C还要困难百倍,她只好模棱两可,又语气真诚地说:“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担忧,我不会对你们之间的感情有任何影响和打扰。”
问心无愧,她确实一直执着地喜欢那个人,但从来不曾去打扰,不曾去任性。如果自己的世界是一个储物间,那么对他的喜欢她一直都锁在方寸铁盒里,他在铁盒之外的地方,一微一毫都觉察不到。
这应该是一个90分以上的优秀答案,陈釉守住了自己的坚持,也尊重了江心亭的烦忧。
江心亭欣慰一笑,几度欲张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感激地说:“谢谢你。”
第二堂自习快要上课,也是时候回教室,江心亭脱下校服递给陈釉:“能帮我还给鲜衣吗?这是他的。”
羡慕眼前的女孩能被少年校服上的清香包围,陈釉掩饰着心里的涩意,点点头,对她说:“好。”
回到教室陈釉把校服妥善地放到陆鲜衣桌子上,想了想又回头对他说:“我今晚放学不和你一起了。”
彼时陆鲜衣正在和液泡说话,也没仔细听,反应过来后他愣了愣,叫住她:“那你怎么回家啊?”
怎么回家呢?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应该像是晚饭要吃些什么一样惺忪平常,但对她来说,却是要不要又多一次和他同路,要不要又多几分和他相处,要不要又多一点对他无可控制的喜欢。
陈釉表情轻松愉快地回答:“我爸接我。”
艰难地挤上负载几乎超重的公交车,陈釉扶着栏杆看着窗外,夜幕里,校门口,女孩神情紧张、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一下门前停着的众多私家车,回头依依不舍地跟男孩告别,男孩站在原地,看了女孩跑开的身影许久,才走开。
公交车驶动,拉远了陈釉和窗外那个人的距离,晃晃荡荡的车厢里,有人在说今晚做到的某道题,有人在讲今天又听到了什么八卦,有人在说一会儿回去要吃什么宵夜……
陈釉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调出歌曲,扭开头不再看向窗外。
你是夜色中熠熠的光,但我注定只能偷偷远望。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好不容易又能再多爱一天,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