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赶紧!”
严莉跟跑到朱芹抢救室,几个医生和护士还在忙着手脚抢救,朱芹脸色苍翠,脑门上的汗水把她额前的头长浇得粘在一起,她的脸色被折腾得很难看。
助产士催促:“快点,把电话给她!”
严莉把手机递给助产士,助产士靠前给朱芹拿电话,朱芹喘着气,低弱的声音,“郎,我们的孩子出生了,出生了,你开心吗,啊,你怎么样,不好吗?啊。。你等我,等我好吗?我来了,我的爱郎。。。”。严莉这时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朱芹深深闭上眼睛再无声息。严莉呆立在一旁泪流如注。
事后,医生说,“朱芹生产那刻很不稳定,腹下血流,瞳孔放大,汗流不止,整个人抖动不已。严莉但凡想到青年时期,朱芹和彭郎热恋一起,美丽的姑娘朱芹跟他发过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严莉一想起,她摇着脑壳悲伤地哭诉,”难道孤儿出世,她俩早有料到?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天啊,我可怜的姐妹兄弟,你们心电相通吗?”
一生二去世,这一天,马建国无法忘记,他和妻子严莉在严寒的风雨中,搂着嗷嗷待哺,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孤儿,感受天阴地黑,双脚灌铅似的。马建国掏出彭郎身藏递给他的徽章,放在彭军的胸前,孩子哭声慢慢小去。
再遇那场火灾,马建国不敢回忆。彭郎奄奄一息,他全身被烧得血肉模糊,头盗残缺,眼珠暴突,漆黑不已都认不出人来,几个特警从燃烧大火,伴随噼哩啪啦爆炸的声音恐怖的场面抬他出来,马建国握着全身还燃烧过的彭郎,彭郎被炸,丢了一只腿,他烧得像黑炭的手僵硬地摸索身上,从腰里的内兜抖索拿出一枚还闪闪发亮的徽章,双唇嗫嚅地说,“给朱芹,一定要给她,章在人在。。。告诉她,我爱她!”
求爱那刻,意气风发的马建国亲见为人诚恳的彭郎把父亲传给他的徽章送给朱芹,朱芹是舞蹈工作者,她接受徽章的一刻会心地笑了,笑得就跟跳《天鹅湖》—天鹅之死芭蕾舞的白天鹅,马建国在旁边打气给彭郎鼓劲,“朱芹,你接受了它,那可要跟着我兄弟一生一世啊,这可是彭家的功勋勋章,我彭叔抗战打鬼子、抗美援朝,这是见证历史的珍贵荣誉纪念品!”
朱芹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她提起裙摆,踮起足尖飞旋,一个马步鞠躬回礼,“我收下来,谢谢彭郎的真心实意!”
年青的光阴如白驹过隙,却好似还在眼前,1994年,朱芹走得仓促,彭郎走得突然,留下烈士的孤儿,马建国和严莉夫妻的心事沉重,为了实现兄弟彭郎生前的遗愿,“假如你生女,我生男,我的儿子就叫彭军,军为民来民为军,“《四言赠兄秀才入军诗其二》鸳鸯于飞,啸侣命俦。朝游高原,夕宿中洲。交颈振翼,容与清流。咀嚼兰蕙,俛仰优游”去娶你的闺女;假如我生女,你生男,我女儿叫彭艳,山丹丹花开红艳艳,建国,怎样?”
马建国笑呵呵,心意相通地回对彭郎:“假如你生男,我生女,我女儿叫马妍,“《一半儿》海棠红晕润初妍,杨柳纤腰舞自偏,笑倚玉奴娇欲眠,粉郎前,一半儿支吾一半儿软”嫁你的儿子;假如你生女,我生男,我儿子叫马歌,喜传捷报唱凯歌!怎么样,是不是绝配?”
两位妻子听丈夫各是一说,都禁不住眉开眼笑鼓掌称赞,四人一起,兴趣大同,青春偶遇,风华正茂,热血歌吟,多姿多彩,诗歌赋词,全囊括其中。
2017年5月15日,马建国录播视频,他推向轮椅,拉开楼宇落地窗纱。屋外,阳光洒落在石板上,翠绿的叶子摇晃窗前,被折射的光线夺目耀眼,远处,车来车往,高楼耸立,马建国眯着双眼,靠在轮椅上,静心冥思,口中念念而语:“现世安稳,国富民强,彭郎,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