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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紫樱站在马车旁听了一会，里面没有声音，她轻轻敲了敲马车：“府主？您醒了吗？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你若是醒了就下来吃饭吧，若是不想下来，弟子给您送来？”

季婵睁开眼睛，里面残留的困意还没有消失，她慵懒的嗯了一声：“不用，我就下去。”

叶秋生也被吵醒，他从她怀里坐直，懒洋洋的打了好几个哈欠，季婵也动了动，结果胳膊传来一阵钻心酸疼，她猛地滞住，吸了一口凉气。

麻……麻了。

叶秋生伸懒腰的动作一顿，看到她僵硬的表情，讪讪道：“我错了，我给你捏捏？”

没想到温香软玉在怀，醒来得到的却是酸痛的手臂。季婵眉眼郁郁，也不知道是自己太弱，还是叶秋生太重。

她怕叶秋生又会借着给她捏手臂的功夫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就摇了摇头拒绝了，自己小心地活动了几下胳膊。

外面已经点好了篝火，上清派和天师府的人围坐在火堆旁，热热闹闹的在聊天。

陈掌门看到她下来，对着她招了招手：“立夏，坐到这里来。”

季婵拉着叶秋生坐到他旁边，另一边正好是沐复，很难得，这个柔弱的病美人又出了马车。

沐复一看到她，比陈掌门和钟茂都开心，眸色浅淡的眼里满是笑意，他对她过于殷勤了：“季府主，你喜欢吃鹿肉吗？”

季婵这才看到火堆上正烤着一只鹿，油光发亮，很香，她表情淡淡：“还行。”

沐复表情僵了僵，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冷漠而退却，他装作看不懂她的疏离，又笑着问她：“听师兄说季府主的生辰快要到了，季府主有什么喜欢的吗，复想提前给季府主准备好礼物，省得到时季府主不喜欢。”

他们明明只见了这几次面，可沐复态度太诡异了，哪怕她摆着个冷脸，依旧不依不饶。

陈掌门原本只是笑呵呵的听他俩说话，并没有打扰他们两个的意思，直到见到季婵隐隐不耐，这才跟着问了一句，缓和气氛：“立夏今年要大办生辰吗？”

季婵摇了摇头：“不了，今年不办了，府里的人随意过过就好，你们也不必准备礼物。”

这一句话，就相当于也拒绝了沐复前面提出的问题。

叶秋生本来还很不开心，听到季婵这么毫不留情面，顿时低下头，笑的如一只偷腥的狐狸一般。

天色很暗，哪怕点了火，有些人的表情也看不太分明，沐复的脸在火光与阴影之间，明明脸上是笑着的，可那个表情却让人不寒而栗。

陈掌门在叶秋生和沐复之间看了看，眯着眼睛，突然哈哈大笑：“今年不办也无事，明年正好是你十八岁成人礼，届时再大办一场，更热闹一些。”

旁边的小弟子们还在吃吃喝喝，一点都察觉不出他们几个人中间的暗潮汹涌，平和的面皮下，有的人戾气横生。

鹿肉很快就被烤好，叶秋生因为抑制鬼气的关系，食欲总不是很强，大晚上又吃如此油腻的食物，他不舒服却又不想败坏气氛，就只说自己手脏了，想去河边洗洗手。

这个理由倒很正常，季婵本担心这荒郊野外会不会出现厉鬼，打算和他一起去。但叶秋生并不想自己像个三岁孩童一样，去哪儿她都不放心。

他虽然喜欢她保护着他，在乎着他，但他并不想自己被当成一个废物一样。

叶秋生俯首到季婵的耳边，黏黏糊糊道：“你不用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啊，我已经成年了，虽然我现在确实很弱，但是我还是有自保的能力的，再说了，我还有你给我画的符呢，如果遇到危险，我就是拖也能拖到你去救我的。”

季婵本来还有些犹豫，可转念一想自己也确实不能时时刻刻都跟着他，他总要学会自己处理事情的，就点点头答应了。

叶秋生爱死了她这种时刻牵挂着他的表情，借着昏暗的夜色，他轻轻在她耳尖上啾了一口，还没等她扫来一个冷眼，就笑眯眯的先自己退后，起身离开。

他这个举动实在是大胆，周围都是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

季婵强装自然的扫视了一圈，沐复低着头看不到表情，陈掌门倒是朝她这儿瞥了一眼，神色如常，笑眯眯的说这肉真好吃，让她多吃一些。

季婵这才松了口气，耳尖一阵阵的发烫，她犹豫了一瞬，没再多想。

然而她刚低下头，陈掌门脸上的表情就猛的冷了下来，他冷冷看向叶秋生离开的方向，手指轻叩大腿，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沐复也抬起了头，脸上温和的笑容没有半分暖意，像是带上的面具，虚伪至极。

陈掌门和他对视一眼，沐复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他从容不迫，一举一动都像是人间的贵公子一般，矜贵有礼。

沐复看向季婵和陈掌门，笑着说道：“复突然觉得身子有些难受，先回去了。”

两人同时颔首，沐复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袍，转身回到了马车前。

然而，借着夜色昏暗，沐复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人朝他这儿看，立刻敛下笑容，转身朝着叶秋生刚刚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另一边，叶秋生倚靠着大树，他低头，看着右手臂上越发灼热的符咒，微微皱眉。

奇怪，怎么突然那么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