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生裹紧她的外袍,在夜风中微微打着颤,他浑身都在往下滴水,冻得缩成一团。季婵看他脸都冻青了。
他们今天晚上出师不利,刚开始就掉进了水里,好不容易爬上岸,叶秋生又受伤了,他的体质特殊,血肉很容易吸引厉鬼,再在外面多待一会儿,估计今天晚上她都要和厉鬼奋战到底了。
季婵走到他面前,指尖捏起她衣袍的一角,在他嘴唇上擦拭血迹。
本来因为生气,她擦得很用力。叶秋生闷声痛哼了几声,哼音娇娇软软,听得她手打了个哆嗦。
这下她是不敢再用力了,停顿了一会儿,才黑着脸继续擦拭。
叶秋生全程用那种甜甜蜜蜜,肉麻到骨子里的眼神看她。
擦完之后,季婵忍无可忍,把手里衣袍一扔,退后几步,压抑着怒气冷冷道:“衣服继续裹着,别放开手,今天先回去吧。”
两人肩并着肩离开,叶秋生把手从衣袍下伸出来,去牵她的手。
季婵避开,他又牵过来,不依不挠着,反复了好多次,她最后被他烦得毫无脾气,冷着脸任由他去了。
清瘦高挑的男子身上裹着一件女子外袍,把脑袋都裹了起来,因为衣服太小,露出了下面的小腿,腰侧有一块鼓起来,行走间能依稀看到两只十指交握的手。
许久之后,两人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湖边,有位男子慢悠悠地走出来,穿着青色的长衫,五官很斯文儒雅,就是脸色太苍白,泛着淡淡的青色,眉宇间甚至隐隐可见虚弱的病气。
他手里擒着一只厉鬼,也没怎么看,就用树枝在它身上画了几笔,那厉鬼哀嚎一声,瞬间魂飞魄散。
男子笑吟吟的:“人家那么甜蜜,你去凑什么热闹,下次若要是再变成鬼了,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不该你去打扰的别去打扰。”
他哎呦一声,敲了敲脑袋,满怀歉意道:“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你已经魂飞魄散,没有下辈子了。”
男子负着双手,慢吞吞离开,像极了散步的老大爷,他边走边嘀嘀咕咕的。
“不对啊,明明算的是七天之后才能来,怎么今日就到了。”
“豁,老了,记性不好,腿脚也不方便了。”
“还是年轻好啊,体力充足,精力也旺盛,怎么妖精打架都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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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唯一的船被那只水鬼给毁得干干净净,季婵和叶秋生就绕远路走了回去。
她原本还担忧着,仅一件外袍会不会挡不住血气,但一路上,从湖边都走回了客栈,也没有遇到一只厉鬼,她这才松了口气。
进客栈时,里面安安静静,应该都睡着了。
季婵早已经反客为主,牵着叶秋生占据着主导地位,因为比他微微快上半步,故而也是第一个被看见的。
钟茂大晚上口渴,起来喝水,一推开门就看到季婵浑身湿透,刚从外面进来,再往后一看,叶师弟也湿透了,衣服破破烂烂的,还裹着季府主的外袍。
他大惊失色,困意跑了个没影:“季府主,你们这是怎么了?!”
季婵脚步一顿,本来想松开手,但叶秋生握得极紧,她没有挣开,就没再管。
她敷衍道:“没什么,出去散了个步。”
钟茂:“……”
他不禁疑惑,难道自己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钟茂讪讪一笑,也知道她这是不想说:“那季府主,我先走了?”
季婵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晚上客栈还平静吗,有没有厉鬼来偷袭?”
钟茂停住转身的动作,摇摇头,乖巧道:“没有,风平浪静,弟子们都睡得很香。”
看来她那老朋友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正鬼君子啊。
季婵点点头,说知道了。她看他转身的方向是去厨房,也没管,就拉着叶秋生和他错开,准备上楼。
钟茂没有立刻就走,而是打算等他们离开之后才下楼,然而他无意间扫了一眼,突然看到了让他极为震惊的一幕。他揉揉眼睛,瞪大着很不可思议。
豁!
季府主和叶师弟,竟是这种关系吗!
面前两人刚好拐了个弯,钟茂看到了他们大半张脸。
撕碎的衣服,湿漉漉的身体。
还有那一闪而逝,通红通红,微肿流血的嘴唇。
狂……狂野!
季婵可不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回到她白天待的那个房间之后,就准备洗漱一下睡觉。
然而叶秋生紧紧跟着她,一点都没有回自己房间的意思。
季婵疑惑看他:“你怎么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