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着渴望和期待,付出三年所收获的,只有伤害。
来自本该关系最密切的亲人。
棠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甩开棠家人跑出宴会厅的,也不知道要去哪,浑浑噩噩的一直往前走。
在经过一家超市的时候,里面突然尖叫着跑出来一群人。
其中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被人群携裹,和家人冲散了,正哭着喊妈妈,跑的时候不小心绊倒往前摔。
棠浅下意识拉住小女孩的胳膊,及时将她扶稳。
然而下一秒,后腰猝不及防一痛。
从超市追出来的凶徒像是癫狂般,红了眼,见小女孩被护住,又报复性狠狠刺了棠浅几刀。
棠浅怎么都没想到会遭此横祸。
她软软倒在地上,身体抽搐,蜷缩成一团。
大片血迹渗出,人群更是惊慌尖叫,附近几个安保人员握着□□冲过来,还有挺身而出的路人豁然将凶徒踹倒。
只不过这些棠浅都看不到了。
疼,疼到眼前一片漆黑。
在意识剥离,失去感知的时刻,棠浅最后冒出来的念头,竟是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不要再回棠家。
那里不是她的家。
念头刚起,有光破开死寂的黑暗。
“念念又不是故意摔坏你东西的,她已经道过歉了,你还推她做什么?”
“是血,念念姐的手被碎片划破了!棠浅,你真恶毒!”
聒噪的指责声刺耳。
棠浅神情恍惚站在书房,阳光从宽阔明净的落地窗掠进来,在一地破碎的瓷器边缘折射出光影。
“你还发什么愣,赶紧给念念道歉!”
棠盛景已经火急火燎扶起棠念念,棠母心疼的拉过她细白的手,看到掌心那道血痕,怒目瞪了过来。
棠浅定了定神,飞快检查了一下身体。
这不是在做梦,她真的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彼时她十七岁,被接回来还没多久,大可不必再为了得到亲情和关爱而忍受磋磨。
棠浅扭头看向窝在棠母怀里,红着眼眶梨花带雨的棠念念,冷声拆穿,“别装了,是我推的,还是你故意摔的,你自己最清楚。”
棠念念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匆忙低下头掩饰。
这个乡巴佬之前都跟锯嘴葫芦一样能忍,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棠念念继续抽抽噎噎,带着委屈的哭腔,“对不起,其实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生气的,也从没想过要跟你争抢什么。”
她这么说,就是在暗示自己的确被欺负了,而棠浅这么做,都是为了争宠。
棠母立即整颗心都揪疼起来,温声哄着,棠盛景在一旁愤愤抱不平。
这不就是谁哭谁有理吗?
棠念念是呵护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会撒娇会流泪,轻易就能惹人怜惜,但棠浅没办法,她学不会,作为野蛮生长的杂草,她不会叫苦也不会哭。
这个场面令人窒息,棠浅懒得再多待上一分钟,转身走出书房。
“站住!”坐在沙发上,一直沉默的棠父紧紧拧着眉,“粗鲁蛮横没礼数,这就是你的教养?”
棠浅顿住脚步。
以前是因为在意,所以不论棠家人怎么偏心她都可以忍耐,但现如今他们在她眼里就是个屁,让屁憋坏自己,不值当。
棠浅毫不退让的反问,“你们有教养过我吗?”
“况且你们所谓的精英教养,也根本就比不上我大字不识的奶奶,因为她更懂得教导怎么样做个人。”
“你们当父母的是非不分,教养出来的孩子我看也没好到哪去,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
这番话让一家子都惊呆了,愣愣看着棠浅。
棠念念甚至忘了哭,她莫名有种小心思无处遁形的窘迫感,而且那说的叫什么话,更懂得教导怎么做人?
那谁不是人?
棠盛景先是懵了一下,随即炸毛,“没好到哪去?你这是在骂谁啊!”
棠父作为一家之主威严惯了,还没哪个小辈敢这么跟他顶嘴,气到猛拍桌子,“目无尊长,真的是反了!把你接回来,让你享受荣华富贵还不知足,整日没个消停,这个家你要是不想再待下去,你就离开!”
正合心意。
棠浅扔下一句“好”,抬步就走。
她应得太干脆,转身太利落,正愣着的,生气着的,骂着的全都愣住了。
连棠父也一时被噎住,声调变样,“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