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玮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电磁步枪交到蒋欣虹手里,蒋欣虹看也不看,径直将电池拆了下来。两名特种兵各自拿出一个钛合金制成的,穿甲子弹都打不穿的小箱子,分别接过电池和步枪,珍而重之的装进去,然后输入密码锁死,再用特制手铐将箱子和自己一只手铐在一起,想要从他们手里将这两件东西抢走,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将他们的手臂砍断!做完这些,这两名士兵径直上了一架武装直升机,自顾自的飞走了,而且跑得比兔子还快。目送医疗直升机和武装直升机起飞,蒋欣虹如释重负,看着浑身是血的儿子,眼里满是疼爱和怜惜,柔声问:“痛不痛?”
杨玮只顾着向医疗直升机挥手,木然的摇头,仿佛那架直升机将他的魂都给带走了。
蒋欣虹说:“走吧,我陪你回医院,你得赶紧做手术了……今晚的事情你必须严加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明白吗?”
杨玮愣愣的点头。浑浑噩噩中上了车,车子都开动了,他仍然在盯着天空,直到直升机的航灯消失在天幕中。他呆呆的问:“我该怎么办?”
是呀,他该怎么办?今晚这场该死的**让他失去了四个同学,而愤怒欲狂之下,被他用电磁步枪打得血浆喷溅的恐怖份子和暴徒何止百数!经历了这样的恐怖与杀戮之后,他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今晚所经历的一切都将化为一场噩梦,不知道多久才能消散!可以想像,学校他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哪怕是迫于无奈合法自卫,学校也不敢让他这么一个至少干掉了两个连的暴徒的家伙回去,那等于将一枚拔掉了保险的手雷塞到学生中间!
再也回不到学校了。
再也回不到同学们中间了。
蒋欣虹没好气的说:“刚才大开杀戒的时候你连眼都不眨一下,现在才怕,也太晚了吧?”倒不是责备儿子,而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实在很难接受儿子居然脸庞扭曲的向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开火,把人打得血浆四溅的事实,没有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
倾听着城市各个角落传来的逐渐稀疏下去的枪声,杨玮的眼神迷茫,惶惑,眼泪慢慢的流出来,就像一个在森林里迷路了的孩子。他声音沙哑:“那时候,我……我真的疯了,对,大概‘悲愤欲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我忘记了害怕,忘记了伤痛,只想着要报仇,替惨死的同学们报仇,而那时我手里刚好有枪,就毫不犹豫的向他们开枪了……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人在中弹之后会流这么多血,更不知道小小的子弹会在人的身上打出那么可怕的伤口,想到他们中弹之后血浆碎肉还有肉脏碎片混合在一起溅出几米远的情景,耳边再回响起他们临死前的惨叫,我……我真的很害怕……”
蒋欣虹抱紧他瑟瑟发抖的身体,感受着儿子由于恐怕而变得低得可怕的体温,她眼角泛起泪花,喃喃说:“不怕,不怕,妈妈在这里呢……回去妈妈给你请最好的心理医生给你做心理疏导,或者干脆请催眠师将这段记忆从你脑海里抹掉……不怕,妈妈不会让你受到哪怕一丝伤害的!”她试图安慰他,驱散他内心的恐惧,但是没有起多少作用。这时,一个总是带着三分戏谑的声音响起:
“小子,有兴趣到我的部队来当兵吗?”
杨玮抬起头,正好看到沈剑飞那张总是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的脸,那双深沉如大海的眼睛正透着真诚。蒋欣虹神色不善的瞪着这个企图将自己儿子拖进火坑的可恶家伙,沈剑飞却无视她那要杀人的目光,凝视着杨玮,说:“你有非常优秀的天赋,也有很不错的基础,几乎天生就注定要成为一名铁血战士。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一个夜晚之后,你很难再回到普通人中间了,何不干脆加入我们?”
杨玮摇头:“我不想当兵。我不想再杀人了。”
沈剑飞说:“没有人愿意去做一台杀人机器,但是……”指向仍然火光熊熊的城市,“这杆枪,总得有人来扛。如果我们选择了逃避,那么,将会有更多的城市上演伊犁的悲剧;如果我们在恐怖份子面前退缩,将会有更多的学生像你的同学一样,被炸弹炸死在公共汽车上。当然,我并不是非得让你去参军,只是觉得你有这样的天赋,不要浪费了。”
杨玮沉默了片刻,说:“好,我加入你们的部队。”
沈剑飞哈哈一笑:“别说得那么轻巧,你想加入,我们还不一定看得上眼————实话告诉你,我们部队只从老侦察兵中间挑选人员,即便是受过严格训练甚至有实战经验的老侦察兵,在我们那里,淘汰率也高达百分之六十以上!”
杨玮倒抽一口凉气。
蒋欣虹苦笑:“我的丈夫是军人,我的女儿是军人,现在,就连我的儿子也要成为军人了?。”
杨玮看着一片狼藉的城市怔怔出神,没有听到老妈充满忧虑的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