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最先得到消息,急匆匆的从春和堂赶来,一进院门就看见温书憔悴的样子顿时红了眼眶,也不顾什么大家礼仪冲过去抱住温书,哭道:“你这坏妮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和我们说,偏要自己躲屋里头,叫门不开不应声,你想做什么呀,啊!”
看着文氏哭的凄凄惨惨,以及后面赶来的老太太一行人温书眼中满是愧疚,行了个礼哑着声音道:“书儿不孝,让母亲祖母担心了。”
老太太拄着拐杖,眼中带泪笑着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完向后面招手,走出来一个姑娘,眼下有些青黑,许是没休息好甚至连衣裳都有些皱巴巴,十分狼狈,温书定睛一看,是周雨沁,她局促不安的搓着衣角,小声向温书说了句对不起就跑出了景明院。
赵姨娘有些尴尬,忙出来打圆场道:“书姐儿没事,她昨日没吃什么东西,应该是饿了的,再看她眼圈都黑了,昨晚定也是没休息,不如让丫鬟熬碗粥,书姐儿吃了也好休息,明日不是还要去江家府上?”。
老太太和文氏连忙点头,命杏雨去煮粥,让文氏身边的刘妈妈留下来照看温书,今日温遇和温墨也要回来了,过俩日温文柔一家也要到了,她们这几日的事情十分的多,温书点点头,再次向众人道不是,方才进了房间,温家众人散去,却不想今日之风波引起了周雨沁对温书的厌恶之心。
杏雨去小厨房煮了粥,送来的时候温书正坐在贵妃塌上发呆,刘妈妈应该被小姐打发回去了,这样想着杏雨一面将粥放在嵌云石八仙桌上,一面走到温书身旁轻轻晃晃温书说道:“小姐,粥好了,您快吃吧,一会儿冷了。”
温书看看杏雨又看看粥,回过神来抬起手揉揉太阳穴问道:“杏仁去哪了?”说着缓缓起身走到桌旁坐下,尝了口杏雨煮的红薯小米粥又问道:“诗姐姐呢?”
“杏仁和桃酥俩个人在外面,大小姐……嗯,现在在禁足。”
“禁足?”温书停下喝粥的动作,疑惑的看着杏雨:“诗姐姐一向听话,怎么会被禁足?”况且,这次的事情也与她无关呀,温书想。
杏雨叹了口气,言语间有些气愤:“还不是因为那个周小姐,大小姐听见红芍说周雨沁摘了您的枣子,把你气到了,当即带着谷谷就冲到春和堂和周雨沁扭打,被老太太禁足了。”
温书想了想,叫杏雨去听雨轩告诉温诗等明日去了江府找江二姐姐商量:“诗姐姐此刻定然气愤,劝劝她,我现在没有气力去找她。”等杏雨出了门,房间里就只剩温书一个人,她静静地喝完粥,躺在贵妃塌上睡着了。
梦里,是弥漫着药味的房间,躺在黄梨木架子床上的是温书的祖父,他脸色憔悴,眼球混浊突出,嘴唇苍白,眼神却看着温书十分慈祥,他每开口说一个字都是费劲的:“书…姐儿,呼,祖父,这辈子遗憾太多了…没能看着你…长大,嫁人…咳咳…祖父对不起你……咳咳咳咳咳。”
那是温老太爷病倒后第一次愿意见温书,七岁的温书还不知道什么叫死亡,她只知道祖父很痛苦,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个劲的哭,似乎哭能减轻祖父的痛苦,她是家中老幺,是十分受宠,但她出生的不是时候,父亲高官朝中事多,每日早出晚归,母亲是当家主母,掌管偌大一个温家,事情繁多杂乱,温书自小被祖父母带大,感情深厚。
再一转眼,梦到了祖父下葬的日子,她穿着孝服提着装满白纸的篮子亦步亦趋跟在父兄身后,只是细细的抽泣着。
再后来她回到温家,看到几个不认识的小孩拿着棍子,到处打那棵枣树,扯下它的叶子,掰下它的细枝,温书红着眼眶冲过去,夺回枣树枝叶,没有了大家闺秀的样子,同他们撕打,后来丫鬟们来了,几个孩子一哄而散只剩下她抱着碎枝,披散着头发,衣服皱巴巴哭的撕心裂肺,再后来,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为什么要关?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她只知道枣树是祖父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只知道母亲说祖父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她得保护好枣树,可她让枣树受伤了,她对不起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