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声音,用姑姑的话来说,就是老刺激了,她低低的应了一声,硬是没想起是谁,直到来人进了院门她才想起来,祖父有个姨娘,姓赵,和老太太住在东大院,半年前赵姨娘的妹妹妹夫家被贬职要去往北地,走前将女儿托付姐姐,说是北地找不到好人家,十四五岁的姑娘耽搁不了,希望温家帮忙择婿,于是周雨沁就留在了温家。
只见周雨沁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端的是楚楚可怜。
这时杏雨瞪了周雨沁和她身边的丫鬟一眼凑到温书耳边耳语,片刻后温书看看文文弱弱的周雨沁,又看看眼神坚定的杏雨,深深的看着周雨沁,仔细一看大拇指死死掐住中指忽又松开,声音有些颤抖,开口问道:“请问周小姐有什么事吗?”
周雨沁没有注意到温书的异样,自顾自的从丫鬟手中拿过一个篮子,说道:“方才在东大院西北角发现一棵枣树,枣子长的极好,摘的时候遇到了妹妹身边的杏雨姑娘,起了点争执,这就来给妹妹赔礼道歉了。”说着把篮子递给温书:“不过杏雨姑娘也真是的,左右不过一棵破枣子树,温家家大业大的,又不缺这劳什子,用得着编瞎话来唬我么。”
话音未落,杏雨就听见啪的一声,周雨沁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满身戾气的温书,她来温府少说也有半年了,温家大多数人的脾性她也已经摸清楚了,想着温书性格肖似文氏甚至还要内敛些,定然不会说什么,是以她才敢无视杏雨的话执意要摘枣子,她越想越委屈,觉得一定是温书针对自己,于是带着哭腔开口道:“书妹妹这是做什么,不就几颗枣子,妹妹若是不喜欢我便可直说,不就是瞧不起我是小官之女嘛!”
周雨沁身旁的丫鬟早已不见,温书知道,丫鬟定是告状去了,她不在乎只抱着满是枣子的篮子,泪水止也止不住,冲周雨沁大吼一声:“滚!你滚!”然后踉跄着抱着篮子回到了堂屋。
周雨沁吓傻在原地,直到丫鬟带着文氏和老太太还有赵姨娘众人来了,她跪了许久她才觉出来,她闯祸了。
和老太爷去世那年一样的场景,那年温书把自己关了三天,水米未进,直接晕了过去,是大哥儿温遇带着二哥儿和来上香的江家哥儿一同撞开的门,这才看见满脸泪痕,晕在桌上的温书。
周雨沁跪在春和堂的院子里,听着杏雨的哭诉,心中烦躁,心想:不就是棵破枣树,这么想着,竟委屈了起来。
座上的老太太斜眼看向跪了许久摇摇欲坠的周雨沁,本以为是个聪明的孩子,那她也不介意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她在温家待嫁,不曾想,竟是这么个不省心的,温府谁人不知最小的温书由老太爷和自己亲手带大,那棵枣树更是老太爷和三岁的温书一同种下,是老太爷唯一留给温书的东西,温书小时候古灵精怪,活泼开朗,若不是天降横祸……害
这边周雨沁在跪着,另一边赵姨娘急的直跺脚,她就一个妹妹,她这妹妹就这一个女儿,偏偏……偏偏这个不争气的招惹了温书,若是温书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呆在温府啊!
整整一天一夜,从温书请完安到第二天早上
她的房门一直禁闭,众人已经开始商量去国子监找温遇和温墨了,结果第二天一早房门开了,温书满眼血丝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