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在餐桌上写稿,细小的敲打键盘声音不断,陆嘉时靠在沙发上偏着身子,随手在纸上画设计草图的雏形。
两个人都需要灵感,空气里已经不够,梁以霜忍不住向陆嘉时示意,竖起一根手指:“我请求抽一根烟。”
陆嘉时凉飕飕瞥她一眼,她现在很少碰烟,上次大概还要追溯到在医院。
“门口挂着的那件外套口袋里。”
她起身去拿,陆嘉时在背后点她,“就一支。”
梁以霜拿出来一支咬破爆珠,示意陆嘉时,“你要不要?”
陆嘉时犹豫几秒后接过,直接就着她燃着的烟头点着自己的,顺势把她揽到怀里。
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你写东西烦心?”
梁以霜闭着眼睛都猜得到他要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写不出就不写了?不行,我怕秦昭或者谭怡人立马坐高铁来砍我……”
“哪有那么夸张?”陆嘉时笑着说。
“谭怡人不会写东西,秦昭会,但是她喜欢搞那些阳春白雪的玩意,你让她写她不愿意写的,她不干。我倒是不挑,你知道我从小写作文就是班级里的范文,她们现在在做的公号推文几乎都是我写的,包括广告的软文,小部分是收来的稿。”
“秦昭是理想派,你是务实派。”
梁以霜挑眉,“我只管抓钱,风花雪月什么的先放一边儿。”
陆嘉时点头,“上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没想到有学生办校级活动还敢吃回扣。”
他故意揭短,梁以霜避着手里的烟戳他痒肉,“很多人都这样做的嘛,你还说!”
就着手里的烟,陆嘉时想到上次去医院的缘由,随口问起梁以霜:“你妈妈她男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梁以霜脸色微收,“不知道,我跟你和好多久,就多久没回过她那了。”
陆嘉时“嗯”了一声不再多说,梁以霜话多,免不了念上几句。
“他们两个在一起两年了,我真不知道她要犯傻到什么时候。”
陆嘉时表情淡淡的,显然并不关注,“她是你妈妈,不是你是她妈妈,你管她这些做什么。”
“什么谁是谁妈妈的,她现在脑子拎不清我还不能说几句了。”
“霜霜,大人们有他们的事情,你也有自己的生活,该发生该经历的你拦也拦不住。”
“……陆嘉时,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过于拎得清,就会让人觉得冷漠。你就不担心你妈妈在感情上受骗?”她虽然没见过齐韵,但是知道陆嘉时父母离婚,以前他每年暑假还都要回上海。
陆嘉时摇头,“我不管她这些。”
梁以霜叹气,两人手里的烟都已经烧到头,她把烟灰缸放回茶几上,周围还有几缕烟气在淡淡散去,小白卧在另一边蜷缩着打盹儿。
“因为你妈妈受过教育,有学历有见识,她被骗的概率太小。梁淑玉她十八岁就生我,半辈子没出过这个城市,你不懂。”
他好像在看一个较真的小女孩,笑容很无奈,“你就是喜欢想太多、操心太多,你应该跟姜晴学学,出去放松一下,甩甩身上的担子。”
梁以霜顺势躺下,躲进他怀里,一只腿还要勾上他的腰,没再说话。
她确实容易思虑过多,可有的担子好像一辈子都放不下了。
又想到陆嘉时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冷漠,或者另一种程度上来说是不多管闲事的优点,梁以霜不能苟同。
比如说曾经有一次他们在外地旅行,本来应该送给隔壁的早餐券误送到了他们房间,陆嘉时当时草草接过,没有细看。梁以霜发现之后就想亲自送回去,陆嘉时让她不要多此一举。
两个人差点为这一件小事吵起来,陆嘉时觉得她太过热心,她则觉得陆嘉时太过自私……
还记得她说:“那他们明天不能吃早餐怎么办?又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俩一样,不喜欢吃酒店的早餐。”
陆嘉时说:“你不用担心别人会饿肚子,说一下就好了,这是酒店方送错的责任。”
“那为什么不能让我送过去,就两步路的功夫。”
“你怎么知道隔壁是男人女人,你送过去会不会打扰他们。”
“陆嘉时,我严重怀疑如果路边有老人晕倒你会头也不回立刻走开。”
“这两件事不能类比。”
后来她趁着他洗澡的时候给隔壁送了过去,陆嘉时知道后没什么反应,只说她“多管闲事”,梁以霜则说自己这是“举手之劳”,谁也不赞同谁,不了了之。
……
那天晚上临近十二点她才合上电脑,在陆嘉时的催促中冲了个澡后上床,小白跟着跳了上来,窝在他们两个脚边。
梁以霜故意踹小白惹恼它,他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开之后给了她一掌,宠溺着嗔怪:“幼稚不幼稚,欺负小猫?”
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一个脑袋,眨着眼睛看靠坐着的他,“陆嘉时,你觉不觉得咱们两个现在好像结婚了啊?”
“你在暗示我?”
“没有没有,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陆嘉时点头,“像。”
他又跟着问了句,“你喜欢现在这样吗?”
“喜欢啊。”她笑着说:“当然喜欢。晴晴下周回来了,她想吃我做的肉沫豆腐,到时候叫姚松来家里吃饭,咱们再喝点酒。我这还有副麻将牌,可以打麻将,就是得用手搓了……”
陆嘉时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嘴角就扬了起来,“都听你的。”
都说契合的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不是有说不完的话题,而是沉默的时候彼此也觉得舒适惬意。
如今两个人相拥而眠,情感大过欲望,心里的满足才更充沛。
梁以霜觉得日子幸福得恍如梦中,他喜欢给她一枚晚安吻,好像印下威力巨大的守护咒语:所有的噩梦都奔着陆嘉时来吧,不要施加在他吻过的女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