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姜晴发来的语音通话时第一反应是错愕,他以为她打错人,直到手机一直响不停,办公室里给他看方案的助理都忍不住提醒,陆嘉时才说了声“抱歉”,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陆嘉时在走廊接通姜晴的电话,清早八点钟,整栋写字楼实在有些冷清,听筒传来的声音更加真切几分。
“陆嘉时,你在忙?”
“没有,怎么了。”他听她语气有些急,下意识隐瞒了自己在忙的状况。
“我知道你安什么心思呢,我本来不想掺和你们两个的事,现在是真有个机会来了啊。”
陆嘉时还在云里雾里,只能重复,“怎么了?”
“霜霜那有点事,你如果有空,帮我去看看她好吗?”
姜晴还在解释,她本打算立刻订机票回来,梁以霜非说自己可以,不用她折腾。
“你知道的,她在大学时有不少朋友,但当年那码事之后她也心凉,几乎没联系了。我本来打算非要回去的,后来想到你肯定比我行,你就去帮帮她吧。”
陆嘉时一边点头一边说好,直到姜晴告诉了他哪间医院之后挂了语音,他才后知后觉她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交代了助理两句,他拿上车钥匙下楼,驱车前往医院,满脸阴沉。
他怕的是她出问题。
陆嘉时每次回忆起那个转折点,都觉得自己有些卑劣。他重获旧爱的方式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他居然觉得很好。
仿佛如果上天的旨意由他安排,即便重来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再一次复制。
他在医院楼下看到梁以霜抽烟。
那是重逢以来陆嘉时第一次看到她抽烟,反而梁以霜看到他抽的次数比较多,与过去恰恰相反。
大学时梁以霜也不算嗜烟,他们在一起后陆嘉时没有主动要求她戒掉,反而梁以霜自己碰得越来越少。漫长的热恋期,直到分手,他几乎从来没有闻到过烟的味道,家里更没有。
分手之后他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自己开始抽烟。
她素着一张脸,显然什么都没涂,晒在太阳光下皱着眉头,此时倒是不顾及会不会晒黑。
再看她里面穿的是衬衫长裤款式的睡衣,外面套着长款针织外套,脚上又踩着帆布鞋,看样子深夜赶来医院很匆忙,鼻头还有熬夜泛出的淡淡油光,精神自然看着也不太好。
她看到他走近没说话,金黄色的烟蒂按灭后转头瞟向陆嘉时。陆嘉时只见她在刺目阳光下略微眯着眼睛,对他付之一抹苦笑,明媚的五官在那一刻显得无比疲累,渴望寻求港湾立刻靠岸停泊。
她应该是需要他的。
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也许梁以霜只是没心没肺地笑,因为下一秒她说:“有没有烟?”
晃了晃手里的空烟盒丢在垃圾桶里,原来她没烟了。陆嘉时看到她换了款烟,心情不太美妙,犹豫片刻才缓缓从口袋里拿出来烟盒递给她。
明显感觉梁以霜看到烟盒的瞬间愣了两秒,两个人同时开口转移话题,打破安静。
“你怎么了?”他问。
“我是不是像鬼一样?好丑。”她也问。
陆嘉时摇头否定,梁以霜跟着状若轻松地摇头。
谁也不说话,她就在那静静地吞云吐雾,陆嘉时看她穿的是冰丝面料的睡衣,好像意识到什么立刻蹲下身去,梁以霜默默低头看他。
接着就看到陆嘉时把她一只裤腿提起来,他温和干燥的手掌覆上了梁以霜的脚踝,她知道自己脚踝有多凉,这种材质的睡衣实在是不防风,更别说在医院呆了好几个小时,寒气顺着裤腿下面往里灌。
她看不到陆嘉时皱眉,只知道下一秒他就把裤腿拢紧,鞋子里面穿的是毛绒地毯袜,裤腿被他掖在里面。
梁以霜又气又笑,就差下意识踹他一脚,她语气好无奈,还有点抑制不住的笑意漏出来。
“陆嘉时……这样好丑啊……”
可是,这就是她记忆里熟悉的嘉时哥哥,是陆嘉时偶尔固执的奇葩操作。
陆嘉时抬头看她,语气严肃,“你自己摸摸脚踝有多冰?”
刹那间梁以霜没忍住扁嘴,委屈姗姗来迟。她刚刚跟梁淑玉在医院走廊里大吵、被比自己矮半头的娇小护士呵斥都没有想哭,陆嘉时一句话就搞得她立马要掉金豆,烟都夹不稳。
两只裤腿都被他掖得严实,好像确定在医院里出事的不是她就万事大吉,哪怕是她妈妈都还好,陆嘉时自私地想。
他帮她把烧到头的烟按灭,好像传统家庭里男人出面主持大局,告诉梁以霜可以躲在他身后放肆大胆地做逃兵。
“到底怎么了?”
梁以霜又变成尴尬地笑,她以前好像从来没给陆嘉时仔细说过梁淑玉。
“我妈妈她……男朋友,出事了。”
那位王叔叔心肌梗塞,像梁以霜说的,险些死在梁淑玉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