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他身边都会有战士倒下，他们又是谁的儿子，谁的女儿？

他早就知道，没有人能在战争中置身事外，哪怕是他的儿子。

“诺克萨斯的崛起基于无数的战争，还有无数儿女付出的鲜血和性命。这是我们踏上战场第一天就悟出的道理，这是你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德莱厄斯双目紧盯奎列塔。

他的这句话，让赵信握紧了手里的长枪。奎列塔的因芙提娅也紧了紧藏在袖里的匕首，心里多了一抹犹豫。

德莱厄斯坚定的话语仍在继续：

“诺克萨斯必须不断扩张，否则便会面临瓦解。只有两条路，就这么简单。”

奎列塔面露哀伤，言辞激烈的反驳道：

“德莱厄斯，任何事都没这么简单。我们当时还年轻，选择才看起来很明显。”

“你想要什么样的选择？背叛或者插旗，没有第三种选择。”德莱厄斯语气强硬，“以往的劫数已经过去，我们该着眼于新的未来。”

“德莱厄斯，那不是劫数，反而是让我顿悟的契机。我懂得了为诺克萨斯而战的真正含义...”

“这意味不止要奉献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还要奉献子女的鲜血和生命。德莱厄斯，德西乌斯不止是我的儿子！”

“他还是——”

在她即将要说出那个名字，德莱厄斯面带痛苦之际，一道银光乍现。

叮！

那道银光距离奎列塔的脖颈只有分毫，但却被一杆银枪格挡，未能再进寸步。

“德莱厄斯将军，你应该不会介意我的多此一举。”

赵信面色冷漠，手中长枪向上一挑，那根普通的匕首径直从因芙提娅手中飞出，插在了不远处的土里。

德莱厄斯从中反应过来，虎目圆睁，凶狠的目光望向因芙提娅。

他最讨厌的就是背叛。

“德莱厄斯将军，奎列塔忘记了帝国的法则，我们在帝国享受战功带来的一切，我们有义务献出自己的生命。她犯了帝国的死线，你该亲自处决她。”

因芙提娅紧握住颤抖的右臂，强忍住疼痛紧咬着牙关。

刚刚那是唯一的机会，但她失败了。

“实力法则，确实有这么回事，但这不是你以下犯上的借口。又或者说...”

德莱厄斯心思急转，想到了一种可能，自嘲的笑了笑：

“这是你的意思，奎列塔。”

奎列塔此刻面露死志，显然是早就心存死意。

他并不是德莱文那个只会莽撞的蠢货，只不过心里想想，他就想通了一切。

对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诺克萨斯对她而言，或许已经是个伤心之地。

赵信漠然望着眼前的二人，作为旁观者，他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德莱厄斯并不想杀了奎列塔，他心怀愧疚。而奎列塔却已经不想活了，但心里还有着德莱厄斯。

为了德莱厄斯继续坚定的走下去，奎列塔只有一种选择，主动选择背叛帝国，而后被杀死，或是死在副官手里，或是亲手死在德莱厄斯手里。

奎列塔听到德莱厄斯的话，不禁陷入了沉默。

她真的累了。儿子的死亡，右臂的截肢，让她实在兴不起任何为帝国战斗的欲望。

曾经的她也为帝国流过血，但到了最后，她还剩下什么？

战争并不仅仅是带来荣耀，还有那无尽的伤痛。

“是吗...我明白了。”

德莱厄斯看到奎列塔沉默的面容，面露自嘲，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战斧。

他看到了奎列塔的选择，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