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小园。</p>
屋檐下，站着许多手提灯笼的丫鬟嬷嬷。</p>
客厅里。</p>
宋如月脸色严肃地坐在主位，正与旁边的南宫美骄说着话。</p>
秦二小姐坐在一旁，沉默无声。</p>
秦川皱着眉头，背着双手站在门口，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事情。</p>
不多时。</p>
珠儿领着洛青舟走进了小院。</p>
秦川率先看到，脸上露出笑容道：“青舟，就等你了，快进来，娘亲有事跟你商量。”</p>
洛青舟走到近处，低头喊了一声：“二哥。”</p>
秦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最近怎么样了？整天在屋里读书，闷不闷？”</p>
“还好。”</p>
洛青舟答了一声，心头暗暗道：闷倒是不闷，就是有点疼，二哥你今天下手太狠了。</p>
进了屋。</p>
他躬身低头道：“岳母大人，二小姐，表小姐。”</p>
今天他没有拱手。</p>
宋如月微微蹙了蹙眉头，也没有计较，直接道：“今晚让你来，是有两件事情要跟你商量。第一，后天晚上，成国府设宴，那位大夫被封诰命夫人，按理你是应该去的。不过，我和你岳父都不建议你去，反正你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了。这件事，需要你自己决定。”</p>
顿了顿，又道：“第二件事，是关于微墨去京都治病的事情。”</p>
“过两天，京都来人，来接美骄离开，我和你岳父的意思是，让微墨也跟着一起去京都治病。你整天在家里读书，估计也闷得慌，人家说读书不能死读书，要多出去游历长见识。所以我和你岳父商量了一下，想让你陪着微墨一起去京都，先在你美骄表姐府中住着，在那里读书。”</p>
“京都书院很多，读书人也很多，你去了那里以后，可以交朋友，可以见识更多东西，对你以后也有好处。等秋试时，你再回来就是了。”</p>
“当然，这件事，也需要你自己决定。”</p>
宋如月说完，目光看着他，不再说话，等待着他的思考和决定。</p>
秦川在一旁开口道：“青舟，二哥也建议你出去长一下见识。本来二哥也想出去的，奈何爹爹和娘亲都不允许。你这次去京都，还可以去见一见大哥。你与蒹葭成亲，大哥只是在信中知晓，也回信祝福了，他很想看一看你。”</p>
洛青舟沉吟了一下，恭敬道：“岳母大人，这件事跟大小姐说了吗？”</p>
宋如月冷着脸道：“跟她说干嘛？你放心，她不会管你的事的。”</p>
洛青舟沉默。</p>
宋如月还要说话，坐在旁边的秦微墨轻声道：“娘亲，你们先回去吧，微墨想单独跟姐夫说一会儿话。”</p>
宋如月蹙了蹙眉头，站起身道：“青舟，这件事也是为了你好，你好好考虑一下。还有，你二叔他们都同意了，这两天你最好选个日子，为你母亲迁坟。”</p>
说完，她没再多待，脸色严肃地离开。</p>
看得出来，她今天的心情很不好。</p>
显然是成国府大夫人被封诰命夫人的事情。</p>
南宫美骄显然也有心事，站起身道：“微墨，我也先回去了。不管他去不去，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你这病，不能再耽搁了。”</p>
说完，她并未看洛青舟一眼，冷傲离去。</p>
秦川也过来拍了拍洛青舟的肩膀，温声道：“青舟，好好想一想吧。现在莫城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秦家最近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一介文弱书生，待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二哥还是建议你跟微墨一起离开。京都繁花似锦，很适合你的。”</p>
“多谢二哥。”</p>
洛青舟低头道谢。</p>
“嗯。”</p>
秦川又跟自家二妹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p>
客厅里，安静下来。</p>
走廊上的丫鬟嬷嬷们，也都走了个干净。</p>
只有珠儿和秋儿，还站在外面。</p>
秦微墨站起身，柔声道：“姐夫，去书房说话吧，外面有些冷。”</p>
秋儿连忙进来，过去帮忙推开了书房的房门。</p>
秦微墨秀眉微蹙，显然心事重重，在前面走进了书房。</p>
洛青舟跟到门口时，秋儿蹲下，帮他脱掉鞋子，低声道：“姑爷，小姐昨晚又咳嗽了。”</p>
洛青舟皱了皱眉，默默点头。</p>
进了书房。</p>
秦微墨走到窗前的桉台前，拿起了墨块，在砚台里磨着墨，柔声道：“姐夫，给微墨写一首和，好吗？”</p>
洛青舟微怔，点了点头，走到桉台下坐下，摊开了雪白的宣纸。</p>
拿笔，蘸墨。</p>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p>
写到最后一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时，他突然抬头，看着身旁的柔弱少女道：“二小姐，放心，你会没事的，相信我。”</p>
秦微墨素手研墨，微微一笑，柔声道：“微墨当然相信姐夫。”</p>
洛青舟与她目光对视，安静了一会儿，又提笔蘸墨，在宣纸上写下了“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诗句。</p>
等她去了京都，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p>
再回来时，只怕这里已物是人非了。</p>
她在担心这些吗？</p>
洛青舟写完，默默地吹干了纸上的墨迹。</p>
犹豫了一下，又在最后提上了名字：落墨。</p>
秦微墨看着这两个字，眸中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姐夫，纸上落墨，如心中落墨。微墨永远都不会忘记，姐夫第一次为微墨落下笔墨，写出的第一首作品的。”</p>
洛青舟放下笔墨，站起身道：“二小姐，你这话有些伤感。是因为秦府最近遇到的事情吗？”</p>
秦微墨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也许很快，秦府就不存在了。姐夫，如果这次微墨跟美骄姐一起去京都的话，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爹爹和娘亲他们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后，也会一起离开的。微墨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说实话，有些不舍。”</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