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后悔了。
后悔当初没有勇敢一点,没有主动寻找出路,没能救下其他人,没能阻止安遥木氏那场危机……
正因如此,她现在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为了不让今后的自己后悔。
木戎凯站在悬崖边上,望着深不见底的坑,皱起了眉头。
良久,他道:“如果爹娘在这里,他们一定会劝你跟我走。”
木寒汀垂眸不语。
木戎凯语气并不严厉,循循善诱地说:“你被荻奴人抓走,和一群奴隶在一起关了几天,事情若传出去,外人会怎么看你?”
“如今知情的只有我们几个,你所谓的同伴们……”木戎凯顿了顿,“让他们永远留在这里,便是保全你名声的最好办法。”
木寒汀道:“知情的除了他们,还有你们几个,你如何保证江然他们能管住自己的嘴?”
“他与你有婚约!”木戎凯气急败坏,“总不可能拿这种事情造肆!”
“说不准呢,”木寒汀笑笑,“我能管住那三十个人的嘴,但就是管不住你们几个,也管不住你们的心。”
木戎凯一只手搭在她受伤的肩膀上,苦口婆心,“你跟我回去,就当哥求你了,好不好?”
木寒汀疼得嘶了一声,皱眉看着他搭在肩上的手,冷笑。
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小心,慌忙撤回自己的手,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
经历过一辈子的相处,木寒汀太了解他了。
他会软磨硬泡,赔完不是,相同的错误下次还会再犯。
若是遇到令人崩溃的事情,他更是口不择言,说出那种“都是因为救你,所以木氏才会被灭门”的诛心之言。
“姮雀在哪,”木寒汀道,“我想见她。”
木戎凯怔了一下,“见她做什么?”
“抓我的荻奴人首领认识姮雀,我怀疑他们有勾结,”木寒汀直接了当地说,“有些事情,我想还是当面问她比较合适。”
木戎凯眼睛睁大,暗暗地抽了口气,一时不知道如何答话。
一旁,郭瑞道:“是那名阿莱人女子吗?”
木寒汀“嗯”了一声。
“哥觉得,你可能有什么误会,”木戎凯润了润喉咙,温声道,“阿莱人是呓语秘境的土著民,荻奴人侵占了阿莱人的土地,将他们驱赶出世代生活的地方,两族之间有着血海深仇,姮雀不可能跟荻奴人首领有任何牵连。”
木寒汀眼睑上挑,眸光凌厉地看了他一眼。
“你信哥的话,”木戎凯口吻严厉,“她不可能跟荻奴人有牵连。”
“你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感情罢了,”木寒汀道,“叫她过来,我当面跟她对峙。”
半个时辰后,木戎凯带着姮雀和江然找过来了。
木戎凯脸色阴沉,姮雀和江然则是一副紧张拘谨的样子,尴尬地同她招呼。
木寒汀靠在悬崖边一棵树旁,以眼神回应他们的招呼。
江然站的最远,脸上挂着僵硬的笑,象征性地问:“阿汀,你还好吗?”
月色下,木寒汀冲他笑了笑,肌肤胜雪,眸如寒星,没有他想象中的狼狈,身上反而散着超脱的美,犹如月下仙姬。
笑而不语,教江然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她应该还是那副温柔、善解人意的样子,性情脾气都是顶好的,怎奈何经历了这样的事情?
江然仔细打量着她,瞅着她纤细婀娜的身段,心里暗暗地称可惜。
“冰心玉洁”四个字,她再也担不上了。
这就好比某种东西,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脑海里翻天覆地,将这段时间她所经历的事情揣测了一遍,皱起眉头为自己这桩婚事担忧。
他同情木寒汀,甚至根本无法想象——
到时候他提出解除婚约,这个可怜的少女究竟会受到何等打击?
而此时,姮雀调整心情,落落大方地走到了木寒汀面前,指腹挠了挠发鬓,朝她道:“凯哥说你有话要跟我说,是什么啊?”
木寒汀朝她招手,姮雀一小步、一小步地朝她走过去。
她……之前打了她一巴掌,但那是私底下的时候。
现在当着木戎凯和江然的面,她不可能做得太出格,对吧?
抱着这个念头,姮雀缓慢走到木寒汀面前,未及听到她开口说话,胸口被轻轻地推了一下。
她,木寒汀,将她推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