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荻奴人押着一名邋遢不堪的人质进来,黑鱼首先认出了人质,奇道:“孙流?”
众人哗然。
怎么会是孙流?他什么时候逃出去的?
黑鱼刚出声,就遭到了荻奴人的叱责,但他并未在意,一步冲上前,揪住孙流破烂的衣襟,沉声道:“木姑娘呢?”
孙流轻哼一声,肩膀耸动,神态轻蔑。
黑鱼再要动手,荻奴人拿着木箭顶在他额上,迫使他松开孙流。
众人小声地议论: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是他?”
荻奴人暴躁地吼了几句,那名拿木箭抵着黑鱼的荻奴人更是愤怒地推搡着他,嚷了几句。
突然间,黑鱼脸色变了,瞳孔放大——
混乱之中,趁着所有人不注意,那荻奴人给他递了一件东西。
正常情况下,荻奴人怎么会给人质送东西?
黑鱼看着面前这名推搡他、吼他的“荻奴人”,喉结上下滚了滚,将手中的物件握紧。
凶残的面具下面,一双黑亮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黑鱼,朝他稍稍点头示意。
黑鱼:“……”
恐吓了几句,荻奴人转身离开,去山洞外面把守。
等人散开,黑鱼展开手掌,上面躺着一枚发黑的银质钥匙,握在掌心有些沉重感。
他悄悄地将钥匙插/入脚镣的锁孔里,竟是完全吻合。
轻轻拨动,脚镣解开了。
黑鱼陷入深思。
拿到钥匙,意味着他有了选择的权力。
选择逃还是不逃?选择放手一搏还是等死?选择带一部分人逃走、还是冒险带所有人离开?
天马上就要亮了,容不得他仔细权衡。
这时候不逃,等荻奴人发现情况不妙了,只会更加插翅难飞。
他呼吸变得急促,低头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弟弟,目光倏然沉了下去。
木寒汀既然把钥匙递到了他手上,意味着她还没有放弃他们,还在想办法救大伙一起离开这里。
他或许可以信任木寒汀一次——
赌上生死。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爬到弟弟身边,摇醒他,朝他比了个嘘,拿出了脚镣的钥匙。
钥匙转动的声音比两个人的呼吸声还轻。
脚镣解开,奴隶少年吃惊地望着黑鱼,紧张地拽着他的裤脚。
黑鱼没有朝他解释,转身去摇醒第三个人。
他只有一把钥匙,脚镣的锁却不完全一样,有些需要耐心地、反复地尝试,才有可能撬开锁。
山洞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醒过来,所有人默契地保持着冷静,有人打手势问究竟怎么回事,黑鱼以手势回答:“稍安勿躁。”
还剩下苏子易和另外一个修士,黑鱼犹豫了一下,拍了下苏子易。
苏子易几乎没睡着,立刻睁开眼,猛地发现所有人都没睡,仿佛在策划着什么事情,一时间惊得不敢出声。
黑鱼爬过去,拿钥匙去够他的脚镣。
黑鱼人多,威慑力大,苏子易只能像只螃蟹一样被拿捏着,瞪大眼睛警惕地看着黑鱼,直到他意识到黑鱼在做什么。
两人动作同时顿了下——
黑鱼发现,也不知为什么,苏子易的脚镣锁孔已经被堵死了,以目前他的手段,根本不可能给苏子易解开脚镣。
这样他不可能逃走了。
苏子易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语气坦然,轻轻地说:“不用管我,你们想办法离开。”
黑鱼没出声,又去尝试着给最后一个人开锁。
除了苏子易这个倒霉蛋,其他人的脚镣都能解开了。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不敢离开原地。
让荻奴人发现他们私自解开了脚镣,定会狠狠地折磨他们。
黑鱼站起身,压低了声音,朝众人说:“我先去探探路,一刻钟后我没回来,你们重新戴上脚镣,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哥?”奴隶少年紧张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别怕,”黑鱼弯唇一笑,将钥匙扔给弟弟,沉声说,“我会回来的。”
生死攸关时刻,所有人屏气凝神,在心里暗暗地祈祷,等待一个不可能的机会。
黑鱼刚出去,山洞里有人高声喊了起来——
“有人要逃!快来人!”
是孙流。
不知他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看到这群奴隶在计划逃走,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告密。
这些人没打算带上他逃走,而他也要让他们感受一下、被抓回来的绝望。
既然他逃不出去,那其他人也休想。
他要所有人陪他一起死。
孙流一出声,众人手忙脚乱一拥上去,忙去制伏他,用手堵住那张告密的嘴。
但荻奴人很快就冲进来了,速度之快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这下子,所有人都是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荻奴人身后还站着黑鱼,看这情形黑鱼也被抓回来了。
黑鱼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如今也破灭了。
孙流挣开束缚,连滚带爬地往荻奴人这边靠近,用荻奴人的语言、声嘶力竭地说道:“大人!大人你看!这些人全都反了!杀了他们!”
荻奴人没有吭声,黑鱼一步上前,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孙流脸上。
力度之大,直接将孙流拍倒在地,将人直接扇蒙了。
其他人也懵了,瞪大眼睛看着发狂的黑鱼,难以理解他现在做的一切。
他疯了吗?当着荻奴人的面掴孙流?
当着所有人的面,黑鱼拿起一根木箭,朝孙流掷了过去——
木箭穿透孙流的喉咙,将他钉在了地上。
其他人甚至不敢去看荻奴人的脸色。
他……怎么敢这么做?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那名荻奴人揭开了面具,露出一张昳丽的女子脸庞,朝他们扬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