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一声声的柳条声从空落落的院中传来,本来是艳阳高照、晴好无比的天气,硬生生被这柳条下的年轻妇人凄惨痛苦的叫声搅散。再看那妇人,披头散发,一身素白的衣衫上污浊不堪,而那象征女性尊严的臀部却是血淋淋一片,渐渐的,那凄惨的叫声衰弱下去,再看那妇人,头已深埋在这暗红色瓷板砖上,压根不在乎鼻腔能不能呼吸,因为那妇人也已经晕死过去了。
这位妇人正是南粤国最尊贵无比的王爷君莫离的侧妃,因为在侧妃怀有身孕六七月时,被离王爷亲眼目睹在自己房中偷人,震怒之下,离王爷下令,待到侧妃生产之后,杖责五十,而后丢入王府西侧最阴冷潮湿的一间柴房,任其自生自灭,而那奸夫,却趁人不备时,逃脱了。这侧妃,名为姜凌晚,其父为南粤国户部尚书姜家耀四女,其母不详,据说是姜尚书年轻时在外的风流债,一直跟随其母生活,姜尚书在其六岁时将其带回,交由正室林氏抚养。林氏所出两儿一女,分别为嫡子姜朝阳,嫡次子姜明阳,女儿便是这离王妃。
姜凌晚小时相貌平平,因在林氏名下,故而在她八岁那年时跟随主母去宫里参加晚宴,在晚宴之上,见到南粤国唯一的王爷君莫离,便心生欢喜,之后便总跟在长姐,也就是王妃姜凌筱身后,偷看离王爷,次数多了,整个南粤国都粤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姜府四女心仪离王爷。而那离王爷,是南粤国皇帝君陌沅唯一的亲弟弟,从小在宫中长大,最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见那四小姐的容貌一日胜过一日,甚至于在其长姐姜凌筱之上,便主动去姜府求娶了这四小姐,但不知怎么的,最后却成了长姐为正,四女为侧,在姜凌晚十五岁时,正室侧妃一同进门,一时间又成了粤城百姓口中的谈资。
再说回来,姜凌晚晕死过去之后,一左一后摁压那妇人的一胖一瘦的两个老妇人却没有丝毫同情,嘴里冷漠的数着:“三十三、三十四……”,好似那妇人的生死与她们无关,等到机械式的五十声到时,那两个老妇人才放开了那可怜的年轻妇人,然后走进院中央的房屋中,那两个执行命令的家仆互相看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情但爱莫能助的神情。
那两个老妇人走进富丽辉煌的屋中,只见屋中的摆设奢华不已,正中是紫颤木雕刻的一对四角方凳,方凳中间同样是紫颤木的方桌,桌上零零散散的扔着些用上好的竹板刻制的竹牌,看来这个房屋的主人是个爱玩牌的贵妇人。向左望去,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黄色的帐幔,南面窗户正开着,微风吹进,竟有些微微凉意。屋内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那两个妇人进来后,不敢乱瞧一眼,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一个头,稍胖一点的,看起来呆呆憨憨的妇人战战兢兢的回到:“回禀王妃,侧妃的五十大板已执行完毕。”良久没有听到回答,空气中传来若隐若现的威压,那两老妇人额上已是薄薄一层细汗。又过了许久,才听到一声慵懒无比的声音:“哦,是吗,不知侧妃如今怎样了?”
这回是那个瘦一点的老妇人抢着开了口:“回禀王妃,侧妃刚刚生产完毕,身体本就未恢复,正是虚弱之时,这五十大板下午,也已经去了大半个了,如若之后不好好调理,只怕……”,瘦妇人未敢再说,等着那慵懒贵妇人开口。
又是良久,那懒散的声音又道:“哎,也是个可怜人,我本想向王爷求情,可你们知道,王爷那人的脾气,气头上的时候,就是当今圣上的话也是听不进去的。哎,也是我那妹妹自己作孽,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行那肮脏不轨之事,到如今,那奸夫是谁也都不肯说出来,你们说说,即便是本王妃求情,也得她自己配合不是。罢了罢了,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你们吩咐下去,好好照顾侧妃,务必要把她的身子养好了,说不定哪天,王爷就原谅了妹妹呢。”
“是!”整齐叠一的恭敬身响起,原来这屋中竟有七八个伺候的,而她们不说话的时候,竟然让人察觉不到丝毫,可见这位王妃是何等的御下有方。
那两个老妇人出去后,一左一后架起了已经昏死过去的姜凌晚,丢入了西侧最荒凉的一个院落。这院落,只有一间柴房,其他房间早就垮塌,院中杂草丛生,竟有一人之高,两个仆人见状,直接就把姜凌晚丢在了门口,转身骂骂咧咧的走了,大抵都是侧妃不惜福,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怀孕了还不安分,生生把好日子作没了之类的。
日暮西斜,晚霞斜照进这院落中,给这本就荒废的院中平添许多凄凉。姜凌晚不知躺了多久,那身下的血似乎还没有流干,似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