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嫁娘,新嫁娘,莫把盖头住上翻,莫要愁眉带泪花。身坐花轿等郎君,遮掩眉笑多喜庆!”
月光透过一缕缕黑云时隐时现,倾泻在楼阁翼角上微弱的光像女人的怨泪,远处黑黢黢一片,误认尸骨成山的错觉。唯有这花轿附近是亮堂堂,人手一盏煤油灯,轿子四个角也都挂上了灯笼。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名女子,一黑一白,青丝未束披在肩头,暗红发带被风撩起,悬于半空。手捧蜡烛,烛光摇曳,不疾不徐迈开腿往前方走去。
两道不同音色的女声在歌唱,刻意将语速放慢数倍,拖音拉长一高一低回荡在街巷中,没有唢呐的伴奏,愈发显得清冷。
若是路上有百姓在肯定要吓得魂都飞了,这样子颇像冥婚现场。
“花轿上的美人儿,见到郎君把眉弯。”陈文笙双手拿捏蜡烛,不带语气的声音微微上扬。
江琉月闻声轻笑,忙接着往下唱,单手托拿蜡烛,另一只手放于后腰处:“花烛之夜,莫要言,新娘儿哎,她会羞。”
在她们身后紧跟着骑马的宇文玦,再后面才是花轿子。
“小姐,喜庆吗...大晚上的你不觉得磕碜吗!”坐在花轿里的筱玲终于止不住开口道,声音打着颤,大声喘气。撩起头上的红盖头,就一盏煤油灯放在桌上忽闪忽闪,阴森森的。
唱的曲戛然而止,马受惊地蹬蹄嘶哑长鸣,宇文玦见状拉紧缰绳,俯身环抱马脖,撸了几下毛发才安稳住。
冷风阵阵衣袍飘动,似有人跟在身后,“不要停,继续唱。”陈文笙皱眉对着旁边拿蜡烛的黑衣女子说道。
“新嫁娘...新嫁...”
才张开嘴唱了没几句,前头飞来两抹银光朝她俩射来,陈文笙见状向前拉开一字坐在地上,而江琉月则以不可思议的柔软程度躲了过去,两人手上的蜡烛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飞镖划过轿子留下两道痕迹。
宇文玦早已下马,剑离鞘,锋芒毕露,三人执剑背靠背,轿子放在地上,众人也拔剑相对。
天上洒下来无数利器,江琉月挥动手上白剑击拍此物,单手叉腰道:“有完没完,对方这么多飞镖?”
这不像是闹鬼元凶...!
教堂高处又是几枚飞镖扔下来,一个黑影从教顶掠过,沿着屋檐渐渐消失在黑幕中。
说时迟那时快,陈文笙眨眼间的功夫就没了影子,紧随黑影追去。
筱玲忐忑不安地拉开轿帘,头探出来看着周围,飞镖满地,轿框上也有几只飞镖,她倒吸一口凉气:“若没有这轿子挡住,恐怕我也会受伤。”
这边,陈文笙一路追去,耳边风声呼啸,由于她轻功了得,不一会就看到远处有个黑影站在宽阔的河边,犹豫不决。那黑影见陈文笙追来又抛出两枚飞镖过去,纵身一跃,飞进端急的水流中。
此人轻功也非常了得,在水面上急飞。陈文笙也不示弱,一个空翻稳稳落在河面上,身轻如燕,身后一团水雾弥漫开来煞是好看。
转眼来到一片竹林,黑影突然站在林中不动,周边传来树叶沙沙的声音,警觉发现此地有埋伏,他有救兵在。突然空中洒下大网,陈文笙一个飞跃上树,躲开了那网。
耳中听出至少有七八个人,暗中捏了把冷汗,若此刻逃跑不是她的作为。
黑暗中一双双眼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就站在树上屏气片刻,坦荡地观察四周。猛地一阵躁动,眼前出来一名黑衣人,他直视她的眼睛,不带一丝情感。
两人相隔两丈,陈文笙只是默默看着他,竟微微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中没有一丝悲哀,仿佛一朵开在冷雨中的蔷薇,寂寞,孤独,美丽,而又充满了戒备。
那样的眼神,几乎让黑衣人,这样一个心早已冰冷如铁的剑客为之一震。
只是在他怔住的一刹,绯红的剑光从陈文笙的袖中流出。还不及他提剑反击,那一抹绯红色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黑衣人捂住断臂,足尖点地,急退!
背后又涌上来两个蒙面刺客,剑光冲天而降,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她的心窝。
眼看能势必夺下她的性命,不料在河对面扔向几枚飞镖过来,击中那两刺客,跟着二人惨叫倒地,可见镖上有剧毒。
陈文笙回眸一看,是一身黑衣的江琉月身后还跟着穿着嫁衣的两人。她转过身子,只是轻轻点地,竟凭空消失了!其他黑衣人收剑,欲想后退,她便出现在十丈之外。
但只是千分之一秒,绯色的剑光在一个黑衣人胸口处一闪,又迅速消失。那人什么都没有看到,便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痛。低头,一行殷红的血流下。
这样快的剑光......不愧是轩辕武将!
只剩下一个黑衣人了。在两剑还未相交时,两股剑气发生了冲撞,发出“叮”的一声响,青光色的剑竟被震脱出手。黑衣人满眼震惊,这是他第一次败给别人!况且对方只是个女子。转身欲逃,陈文笙弯腰拔出倒在地上一丝不动的黑衣人身上的飞镖扔过去。
毫无疑问命中头部,血液喷出溅到树叶上。
这时河对面的三个人赶过来,看着打斗过后的场面一片狼藉,四人对视笑了笑。
江琉月弯下腰,撩开尸体面罩,众人围过来都觉此人相貌生疏。她纤细的手指顺着衣褶一路摸到腰部,一枚青色翡翠拿在手中。
“这不是轩辕淑妃林茹手下的随身玉佩吗?”筱玲一把夺过这翡翠,打量了一番。
宇文玦蹙眉开口道:“淑妃派人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