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一张张稚嫩的脸庞。

要不，就是满脸褶皱，看起来老态龙钟。

要不，就是面黄肌瘦，像是刚刚放下农具的农夫。

他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他们大都是些新兵蛋子，眼神中除了茫然无措，就是恐惧不安，哪有半分战场洗礼过后的锐气。

他们对他所说的“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根本就没有深刻体会，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接下来他们将面临什么。

这让他心底哀叹，就这样的精神面貌，真的能抵挡来势汹汹的周子渊大军吗？

他没有答案，也不想有答案。

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可能放弃的。

没过多久。

马蹄声渐渐响起，伴随着滚滚尘埃，前方山林中，大军黑压压地袭来。

李纯看着眼前的声势，不由咽了咽口水，心里也不由打起了鼓。

两千五百人，看似不多。

但聚在一起，那种感官就完全不一样了。

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大片，极具视觉冲击力。

他也是第一次身临战场，被眼前浩大的声势，给吓到了。

不多时。

浩浩荡荡的大军，来到了城门下。

李纯终于缓过神来了，定了定神，扯起嗓门刚想喊话。

这时。

一袭白衣战甲的将军驱马出列，缓缓靠近，“中坡城所有人听着，本将无意伤害百姓，如将李纯狗头献上，可平息战事，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如何？”

李纯一听自己被骂了，还要怂恿守将砍他脑袋，他胸口的怒火蹭的一下，就飚起来了。

“你就是李纯？”

白起桀桀怪笑，“本将将踏平中坡城，鸡犬不留，让所有人跟着你陪葬！”

“猖狂！无知小儿大言不惭，就凭你……也妄言踏平，有本事放马过来。”李纯不怒反喜。

敌军狂妄地放出血洗全城的厥词，那守城将士们还不拼死抵挡？

如此一来，守城的成功率将大大提升。

只要挡住这波攻击，挫了敌军锐气，那么，他就可以喘一口气，缓过劲来。

他日东山再起，不在话下。

只是。

下一秒。

他感觉脊背发凉。

回头看去，他愣了。

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就像是饿了好久的猛兽，看到了食物一样，充满了嗜血的味道。

“你们干什么？”

李纯意识到了什么，低吼出声，“疯了吗？我可是你们的城主，你以为杀了我，他们就会放过你们吗？”

“李纯贼子偷袭我善庆城，致使我军伤亡，冤有头债有主，本将说话算话，只要杀了李纯贼子，所有人免死，强征而来的兵卒，也可解甲归田，阖家团聚。”

白起在下面补了一刀，“而且本将承诺，杀李纯贼子者，赏白银千两。”

此话一出。

众人面面相觑，颇有几分蠢蠢欲动。

特别是那些被强征的兵卒，眸子里充满了恨意。

这时候。

一个面容黝黑的老汉突然迈了一步。

这一下，就像点着了干草，星火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延绵不绝。

很多人也跟着迈出那一步，紧接着，更多人跟着向李纯走去。

“你们敢？狗东西，谁敢动一下，我诛他全族………”

李纯彻底慌了，一时间眦睚欲裂，扭曲着面容疯狂地咆哮起来。

只是。

话音戛然而止。

一颗偌大的人头，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然后在台阶上滚了下去。

所有人都惊了。

放眼望去，发现挥刀之人，正是李纯的贴身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