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说着,拿夏萤做示范,演示给素素看。
素素笑了笑,“不错,我们夏蝉有眼力劲儿了。”
“小姐,奴婢跟您说正经的呢,您还取笑我。”夏蝉拉来夏萤,“不信,您问夏萤。”
夏萤点头,小声道:“姑爷今日下值早,一回来就问您去哪儿了。后来看天色不对,赶忙骑马去接您。当时墨竹要去马房牵马,姑爷嫌麻烦,自己去了马房。”
素素听了,沉默良久,方道:“你俩今日话这么多,一套一套的,谁教的?”
两人对视一眼,夏蝉心虚地低下头,“说的是事实嘛。水冷不冷,奴婢再给您加点热的。”
沐浴完,喝过姜茶,素素发现软榻上的被褥还没铺。换作往常,早就铺好了。她微微拧了眉,去找李嬷嬷。一转身,却见连淮进来了,手里抱着被子。
连淮瞧见她站在软榻前,笑道:“天渐渐凉了,换一床厚实的。”
素素侧身让路,没再追问,走到外间。
乌云散去,天上灰蒙蒙一片。这阵雨来时气势汹汹,走时却也干净利落,只留下渐渐浓稠的秋意。
“外头凉,多穿些衣裳。”连淮将她的披风拿出来。
素素接过。两人面对面站着,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同他相处了,眼尾余光见夏蝉提了晚膳过来,道:“用膳吧。”
下午在庄子上吃了不少烤串,饭桌上素素就没用多少。连淮却当她心里存了事,晚间将下人挥退,拎了一壶酒来。
素素问:“做什么?”好端端的喝起酒,也没个下酒菜。
连淮仰头喝一杯,拧着眉待口中辛辣散去,道:“我幼时也像虎虎一样顽皮。”
素素挑了一下眉,难以想象他追着兔子跑的画面。她往床沿边挪了挪,微微睁大的眼睛里满是兴趣,“后来呢?”
连淮一笑,“后来父亲宠幸陈姨娘,屡屡为了她与母亲争吵。我时常见母亲一人默默流泪,那时便想着,我长大了只娶一人,也只爱一人,断不会像父亲那样花心。”
连淮又喝一口酒,接着道:“南下之行,我放下了执着。”
“什么?!”素素惊讶地坐直身子。
连淮笑着自嘲:“万州城里,人们麻木却又顽强的活着,所思所想仅有温饱。而我所执着的情爱,我以为我会比父亲更懂得珍爱的东西,在天灾之下,既无用,又那样可笑。”
素素想,可别才出一个牛角尖,又钻进另一个牛角尖。
她道:“情爱不似金钱粮食那般实用,但也不是全然没用,它能给人带来力量,比如在逆境中相互扶持,一起进步。你这样不好。古人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可见不管是什么,过犹不及都不成。”
国公爷花心因而与儿子不亲,连淮太情深,则命短。
她说完,连淮注视着她,许久才道:“你既明白,为何还要……还要伤神?”
“我?”
烛光下,他紧紧捏着酒杯。素素后知后觉,他一堆铺垫下来,是以为她在为封煦大婚而伤心,想要开解她。
素素一时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她端起酒杯。一入口,辣得她吐舌头,道:“你这什么酒,这般烈。”她只喝一口,就放一边去。
恰在此时,“轰隆!”一声巨响,吓得素素手中杯子落地。
连淮柔声道:“不怕,是雷。”
素素并不怕打雷,只是这雷声来得突然,教她心口发慌,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同连续聊了,她道:“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罢。别喝了,明日殿下与苏婉大婚,你还要去帮忙呢。”
连淮点头,继而怔住。这是第一次听她唤“殿下”……
雷声一声接一声,素素心中不好的感觉越发强烈。
连淮听她那边动静翻来覆去,后来更是提着灯开了门,便也起了身,“怎么了?”
一瞧外头,愣住。
只见无数道闪电,粗如碗口,亮如白昼,在半空织成一张巨网,笼罩住整个天地,令人头皮发麻。
连淮喃喃道:“这是,还要下一场大雨吗?”
“不是雨。”
是世界崩塌的前兆……
“苏婉出事了!”素素提着灯笼冲入恐怖的夜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