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相处了这段日子,采乐不敢说十分了解陈君平,却也有七八分了,若是当天告诉陈君平,这人肯定会直接打上梁家,要找梁大‘说理’。
她早对那个家万念俱灰,那家人该如何她也不想问更不想管,可她不愿意夫君为了自己再背一层不好的名声。
当初陈君平跟陈家断亲是不得已而为之,可世人的嘴就像无形的刀,看不见但能伤人,甚至是要命。
采乐没有忽略陈君平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她用自己小小的手用力握住陈君平带着薄茧的手,温声细语道:“为他们生气不值当,夫君你是要做大事的人,道路不同,你日后出息,他们便不敢再来了。”
陈君平满腔的怒火被浇灭,他不是责怪采乐的隐瞒,只是恨自己思虑不周全,他轻轻拥住采乐,叹气道:“那些人在我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我只是怕你受委屈。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跟我说,不许瞒着。”
靠在陈君平温暖的怀中,采乐露出幸福的笑容,“好……”
…
用过晚饭,陈君平把狗头娃叫过来问话,哪知道——
“夫人不让说,我要是跟爷说了,岂不是告密……”
被指派给采乐跑腿的狗头娃站在院门口,原来那身脏兮兮破破烂烂的衣衫换成了灰短袍跟褐色裤。
少儿男未冠,便梳起了总角,衬得他脸蛋圆圆,甚是可爱,这会正低头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
振振有词的鬼精模样气得陈君平抬手就给他后脑勺来一下,没好气道:“都说你聪明滑头,我看就是个榆木疙瘩,不知变通,夫人不让说你就不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狗头娃嘟囔:“我是夫人的小厮,自然要听夫人的。”
偷偷抬眼,见陈君平又举起手掌,他吓得缩起脖子,往站得跟桩子似的陈大明身后一躲,大声喊冤:“夫人不让说,爷又让我说,我说与不说都是错,天底下再没有比我更冤的人了!”
“嘿!你这个臭小子,给我过来!”险些被气得背过去的陈君平撸起袖子,要逮住这条小泥鳅,“今天我非打你一顿屁股不可,过来!”
狗头娃伸出半个脑袋朝陈君平扮鬼脸,“略略略……”
陈大明夹在主仆之间也难做,想躲开又不行——狗头娃死死拽着不让他走,结果平白挨了陈君平两记手掌。
虽然也没有很疼,但陈大明也觉得自己无辜受打了很委屈,犯错的明明是狗头娃,他怎么还要陪着挨打。
“家里爷最大,夫人都要听爷的,你自然也是要听爷的。”陈大明反身揪住狗头娃的胳膊,将人硬拉到陈君平面前,邀功似的仰起小下巴,可得意了呢。
狗头娃不服气,蹦高道:“是爷要听夫人的!”
陈大明:“夫人听爷的!”
狗头娃:“不对!”
陈君平让他俩吵得脑仁疼,呵道:“都给老子闭嘴,爷我自然是要听夫人的,但你们却得听爷的,知道没?”
狗头娃、陈大明:“哦……”
两个小少年都是一样的穿着打扮,面相和气质却大不相同,狗头娃是活泼可爱,但脑子灵活,说白了就是鬼精,这张圆乎乎的脸就是他的伪装。
陈大明属于性子安静那一类,旁人难得他一句话或者一个笑脸,但他对陈君平很忠诚,唯陈君平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