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小玲听着她的安慰,还没等安心下来,就听燕惊鸿继续道,“就算你被抓走了,我也知道去哪儿找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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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台县衙。
苏县令素来不是个爱摆架子的人,听闻徐子明的夫人来拜见,便让人请她进来。
燕惊鸿进门,行了个拱手礼,仍然如上次见面一般,背脊挺得笔直,明明是其貌不扬的长相,但一举一动间莫名令人心折。
“程夫人此来所为何事?”
“有三桩事,第一桩,我要状告黄县丞强抢民女。”
“什么?”在大荣朝律法中,民告官是个极为繁琐的过程,但苏县令为官清正,也不为难她,只追问道,“你说清楚些。”
燕惊鸿言简意赅:“今日卯时三刻,黄县丞所派花轿停在徐家小院前,无媒无聘,欲将借住在徐家的徐玲姑娘逼上花轿。”
“那这位徐玲姑娘现在何处?可有被掳走?”
“徐玲姑娘离开小院时,黄县丞所派四位轿夫欲行拦阻,幸而徐玲姑娘吉人天相,侥幸逃脱。”燕惊鸿对苏县令印象不错,但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把小玲所在客栈说出来。
苏县令听她谈吐,忍不住问道:“你读过书?”
“读过。”燕惊鸿没想到苏县令的关注点这么偏,她没觉得自己刚刚那两话有什么特别文雅之处,能让苏县令有此一问。
她脸上的讶然让苏县令莞尔,还是和上次一样,她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以她的身份而言,她表现得实在令人惊异。
苏县令很快又严肃起来:“我知道了,本官会派人查证此事,若情况属实,本官必会严惩,决不包庇。”
“民女谢过大人。”看出苏县令眼神中的坚定,燕惊鸿施了一礼,这一礼倒是真心实意。
但苏县令听她自称“民女”总觉得别扭,一句“民女”的自称愣是讲出了“本宫”的气势。
燕惊鸿继续道:“不过眼下还有一事颇为紧急。”
“说。”苏县令不知这位女子还能有什么事,会比县丞强抢民女之事更紧急。
“大人可听说过,十日前,永阜山下有山匪劫掠,一支运输香料的商队惨遭杀人越货。”
“本官自然听过,永阜山山匪肆虐多时,已成当地大患,”苏县令颔首,“不过永阜山毕竟离兰台县尚有数村之隔,没想到你也会关注这些。”
“我对这类消息比较敏感,”燕惊鸿随口解释,“今日我在街上看到了一个卖香料的小贩,他的摊子上有几味价格还算昂贵的香料,比如杜衡、月麟、白芷、甘松,还有落第香。”
“你觉得两者有关联?”
“没错,我刚来兰台县的时候去过布庄,布庄里最好的布料是细棉布,没有绫罗绸缎,我问过老板,他说大家手里没什么闲钱,除了李财主那样的人家逢年过节偶尔买上一匹,绸缎在这里根本没有销路,”燕惊鸿解释,“同样,在兰台县贩卖昂贵香料,似乎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的确。”提到兰台县百姓的清贫,苏县令叹了口气。
“所以,要么此人不计较价格,只想将香料迅速脱手,要么是他别有目的,总之他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商人,”燕惊鸿分析,“可如果真的是山匪的话,永阜山往西有更繁荣的县城,若只想卖掉香料的话,他们实在没必要来兰台县。”
苏县令神色凝重起来:“本官这就派人查证。”
燕惊鸿有些惊讶,她本以为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说服对方,没想到苏县令这般重视。
苏县令对她解释:“永阜山二当家的侄子曾奸杀妇女,犯在本官手里,被我判了斩立决。他曾放话说要屠戮兰台全县祭他侄儿性命,这次的事,有可能是山匪假借贩卖香料之名来踩点。”
燕惊鸿怔了怔,苏县令注意到她的表情:“你看起来很惊讶。”
燕惊鸿如实答道:“我没想到,大荣境内,有土匪如此猖獗,甚至敢威胁一方父母官,叫嚣着屠城。”
苏县令摇了摇头:“你以前生活在什么地方?”
燕惊鸿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你以前生活在什么地方?这么不食人间烟火,连这点都不知道。
她突然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也许真的是天意。几纸奏折中,如何能通读民间疾苦?
苏县令正要离开,想起什么,又看向燕惊鸿:“对了,你刚进门时,说有三件事?”
“是的,第三件事,民女听说兰台县的主簿大人调职后,县里已经大半个月没找到暂代其职的人选了,”燕惊鸿笑得狡猾,“不知小女是否有这个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