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销金窟天玺会所,尉迟杨在一片吵杂声中打电话给傅忱。
“老大回国了,天玺会所,快点过来。”
旁边的人起哄:“你还敢叫他出来喝酒啊?想当保姆?”
傅忱轻易叫不出来,出来必然喝酒,一喝酒就念他的前女友,痴心一片,清醒就忘。
尉迟笑了一声,道:“我不是看今天来的妹子挺多的,万一老傅他又看上哪个了呢?”
“啧,这恋爱谈得太伤,都跑去做语文老师了,够清心寡欲的。”刘枫摇着酒杯感慨,之前捂得跟什么宝贝似的,说分也就分了,还没能见嫂子一面,可惜。
尉迟拍了他一巴掌,“别在他面前提陆浅衫。”
“我哪敢。”
……
市六中。
傅忱正看着学生晚自修,外面风大雨大,他倒扣手机,嗤笑一声,什么鬼天气都阻止不了这群人。
大量飞蛾飞进教室,绕着吊灯旋转飞舞,黑压压一片。不断有散掉的翅膀掉下来,吓得女生惊叫连连,操起课本扇开飞蛾。
傅忱稳稳地坐在讲台上,对下面的乱糟糟视若无睹。
晃动的灯光中,一位女生魏然不动,神情镇定,丝毫没有被周围环境影响,反而还“倏地”用笔夹住了一只往男友身上落的飞娥,“不会落到你身上的。”
傅忱眨了眨眼,端坐的人影消失。
许是今晚风雨如肆,他又想起陆浅衫。
他弹了弹西装上的飞蛾残翅,忍着不适,心想,愿意给他撵走飞蛾的人很多,不差一个陆浅衫。
……
晚自习下课,傅忱先回去洗头洗澡,不然他总觉得浑身都痒。
……
“你怎么才来。”尉迟抱怨。
“闭嘴,别说得你家有门禁一样。”
“那倒是,谁不是有夜生活的人。”尉迟热情地摆开一桌麻将,“我们输了喝酒,你输了出钱。”
傅忱无语:“人民教师的那么点工资你也惦记,出息。”
一小时后,傅忱一分钱没输,反而喝醉了,但看着就跟正常人一样,脸不红气不喘,眼神清明,还是一副豪门贵公子的派头,举手投足都是优雅贵气。
但从他嘴里出现“浅衫”这两个字开始,大家就知道他醉得不清。清醒时的傅忱从来不提及自己的恋情,好像真的过去了一样。
“欸欸欸别光看着,搭把手,傅忱怎么又沉了……哎哟死沉死沉的……今晚哪里磕错药了平时也没醉这么凶。”
又两个人围上来,扶着傅忱往外面走。
“浅衫,我要去找浅衫……我自己开车,山路不好走,要吐……”
“别吐别吐,马上到了。”
眼看要到了车边,傅忱突然清醒了一瞬,笔直地走向驾驶座的车门,“我自己开车……”
两年前,傅忱去找陆浅衫老家找她复合,他穿着挺括的高定西装,在盘山公交里挤了一个下午,衣服汗浸成腌咸菜,吐得昏天黑地,终于狼狈不堪地抵达大山深处的陆家村,反而被告知女友全家搬离的消息。那次挤公交给傅大少爷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把车门锁上别让他开!”尉迟高呼,一群人在这还能让傅忱酒驾了!
手忙脚乱地把傅忱骗到了后座,却因为没有方向盘被识破。
一群人都折腾出了一身汗,傅忱偏偏就要开车。
“知道老贺酒量不好,这酒怎么就没藏住呢?”一个染着绿毛的小年轻叹气。
“他鸡贼啊有什么办法。”尉迟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在超市门口发现一个儿童投币摇摇车时,眼前一亮。
有方向盘!
三分钟后,长手长脚的傅忱委屈地挤在绵羊外形的小车里,认真地单手打方向盘,他坐得笔直,摇摇车容不下的一双大长腿在胸前支起。
摇摇车一边晃动,一边外放儿歌,欢快明朗。
傅忱严肃地看了一眼手表,“天黑了,陆家怎么还没到?”
尉迟给摇摇椅塞了几枚新换的硬币,“加一下油,马上到了。”
“你听歌的品味怎么跟小学生似的?”傅忱转头盯着尉迟,“关掉。”
尉迟:“这又不是我的车!”
“这不是你找的车吗?”
“都醉成这样了,逻辑能不能下线一会儿?”尉迟踢了一脚摇摇车,没找到声音的开关,“陆浅衫喜欢这歌,你问她去。”
“哦。”傅忱果然没意见了。
傅忱把摇摇车开出了越野的气势,没一会儿,眼眶悄悄红了。
薄唇紧抿着,绷成一条直线,商场的射灯从他侧脸扫过,鬓角的汗水和纤长的睫毛清晰可见。
“又怎么了?”尉迟果然是个尽职尽责的保姆。
“陆浅衫她搬家了。”傅忱一边“开车”一边抹眼泪,眼睛一眨,就是两道泪水顺着眼角滑下,袖扣擦过脸颊,弄出一道道红痕。
“来了来了,到搬家这一步了。”尉迟静静地看着傅忱走完一套失恋流程,心如止水。
没出息成这样了,一到白天就翻脸不认人,尉迟一开始还同情他,等他酒醒了带几道菜去家里和好兄弟谈心,帮他走出失恋阴影,被对方瞪着眼否认了几次,尉迟也就歇了。
行,您没被甩,是您甩的陆浅衫。
傅忱委屈地像个一百三十斤的孩子, “不分手好不好……”
一群损友此时纷纷露出本性,看热闹不嫌事大,拿出手机开始摄像。
千载难逢的机会,录下来就是传家宝。
尉迟感叹:“可怜我们老二了。陆浅衫那么无情一个女人,分手了还把老二送的东西都打包快递回来,够狠。”
他看着傅忱,连连摇头:“你信不信你现在过去,她一个电话举报你醉驾送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