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公子,这回要从您这里开联。上联:绝峰苍峰千里峰,峰峰相望。”芊舞忽然想起那日他扇上的凌厉山色,不觉失言出对道。
这是花魁教的?玉人初登时眼色倏冷,目如寒刀盯着她。好大一会儿看这丫头面色如常,才缓缓开口对答:“橼弓楥弓万年弓,弓弓长擎。”
听他对完,芊舞悬起的心这才放下来。玉人初刚才眼中泛冷的杀意,她怎会看不见?实在怪她一时间忘了分寸。师傅说过的,江湖之事原不该信口玩笑。芊舞佯装淡定,望向玄寂月时声音尚还有点紧绷:“岳公子,出给您的上联是:彷如轻梦折枝,秫簌。”
“似是浅酒微醉,叮当。”玄寂月眉心一跳,只觉得此时出联的丫头有些不对劲。刚刚和那位玉公子的对答也怪怪的,可是又好像说不出所以然。
再转向玄静辰,芊舞似乎已经恢复到最初的神色,几乎看不出半分异样了:“陈公子,姑娘的上联是:风吹菡萏,莲红,涟红,帘红。”
此联意象极美,玄静辰没有自家大哥的诸多探究心思,倒是被这上联短短数字的意境所倾倒了。他思忖再三才开口答道:“雨敲篱笆,荑青,漪青,衣青。”
察觉到玉人初的眼神终于移开了,芊舞细不可闻的长长匀出一口气,暗暗吐息,心道真是好容易躲过一劫啊!她望向郑澈时,眉眼间显然多了几分平静:“郑公子,上联:朝朝壶中酒,暮暮酒盅混,非酒醉而人自醉矣。”
“这……”郑澈语噎,目瞪口呆的看着芊舞。他垂眼咬唇,将这一句思量好几遍,轻笑出声:“姑娘妙联,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姑娘不必出联了,司马廉本就不拿手对对,还是在一旁看看就好。”不等芊舞开口,司马廉朗声笑道,将堂上紧绷的气氛冲淡了些许。
“好,公子请自便。”芊舞冲着司马廉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她没有看走向一旁座上的司马廉,目光落在下一位该接对的戚官威身上:“杨柳翻飞,新叶半山,春尽烟霞堪倚杖。”
这是又一个坑,跳吧跳吧。芊舞似乎有些按奈不住心里叫嚣的小恶魔,十分期待的看着戚官威。
“兰桂纷落,残花一地,秋来风雨不开门。”
不知所以的答案顺口说出,戚公子话音还未落就听一声怒斥。“戚官威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拿着大家小姐的闺名玩笑!”许敬登时脸色大变,这两个姑娘可还在场上呢。“来人!把他轰出去!”
“许大人,小生没有啊。冤枉啊……”戚官威被轰了出去。
他可真能沉得住气啊。芊舞铁了心想要将这位不知名的公子赶出这厅堂,笑眯眯的问他:“那位公子,难道不是和戚公子同来的吗?”
“请姑娘出联吧。”这人觉得好笑,放下手中的扇子拿起手边的酒盅,含笑噙了一口,饮下半杯。嗯,好酒~色泽清亮,入口回香。这般想着,他索性就着酒盅将此杯一饮而尽,又握着酒壶给杯子填满。
没礼貌!他说罢那话,到现在为止都盯着手里的酒杯不曾抬头。芊舞心里隐隐生气起来,心中一火一联脱口而出:“清江酒将醉怪客,浪湿青袂。”
这人轻笑挑眉,小姑娘可真是比帘帐后默不作声的花魁娘子有趣多了,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她这样恼火?伏月天热,姑娘你这么大的火气,还不把你家花魁娘子熏倒了?他顺手摘下自己的斗笠,抬眼看了楼上的女孩儿一眼,满眼打趣。他微微思索,笑着对道:“闭纱帐欲掩佳人,烟熏碧罗。”
可恶!竟敢借机取笑于我?才不要这样轻易的放过他!都到现在了,还不说出自己姓甚名谁,她才不要把这样不懂礼数的家伙留到下一关!芊舞发恼的咬住唇,狠狠跺了下脚,那可是她和瑶星约定好的暗号。
瑶星也觉得很有趣,虽然自己并不懂对,可是这人好像是把姑娘给惹恼了。听到芊舞的跺脚声,假扮花魁的瑶星压低嗓子出了声。不知是否因感染“风寒”的缘故,这位花魁娘子的声音听上去虚弱无力,如蚊讷一般:“梦影有个不情之请,公子学识甚高,可否再对几对?”
“客气,请花魁赐教。”听着这似虚似实的声音,这白衣衣袂上绣着竹青色云纹公子皱了皱眉头,不冷不热的应道。
“远琴。不要太难。”
纱帐后传出的话听的大家哑然失笑,好像自打第一关开始就没有遇过简单的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