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名、皮相,何必在意。”筠青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芊舞,却从那没被遮挡的眼中看见毫不遮掩的赞赏,不觉心里对她生出几分亲近来。不喜与人交谈的筠青持笔落墨,点彩描边中,看着在案边细细观摩自己笔法的芊舞,主动问道:“梦影姑娘,看你刚才出口成诗,请问这幅画提个什么字好?”
谈笑间,数朵娇艳的牡丹已然盛放于纸上,栩栩如生。
“好画!”这些牡丹,如此鲜亮灵秀,光是看着就仿佛已嗅到芳香,引人遐想。芊舞认真的想了想,看着筠青郑重的说,“这般芳华之境,我那玩词实在不敢造次。只得前人那句‘群芳落尽呈娇态,倚栏干、独殿春阳’,才算得上能与姐姐的画相得益彰。”
筠青倒也不含糊,素手翻飞间便将这句话落在花儿旁。
这才有花神节的样子嘛~芊舞歪着头看着案上的画儿,一时竟忘了自己是赛中之人。
“梦影姑娘,既然前三场你都别出心裁,想来画试之局你的方式也是独具一格的喽~”有人忽然出言刁难到。
此语一出,便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客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醉香楼掌事亲自举荐的新人,妙处自然极多~”
“非也非也,我看梦影姑娘三试上已然勉强了。更何况此试对战的是我风玹王朝第一丹青圣手!筠青先生可是入宫为皇后娘娘摹过尊容的,梦影姑娘若是勉励一做,倒不如直接投笔的好。”堂中有筠青的追随者轻蔑一笑,冲着芊舞冷语道。
你看,传闻中的花魁娘子也不是这么好当的。投笔认输?芊舞微垂的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嘲讽。
妈妈曾跟她说,人啊,是天生就有恶意的动物,你胜于他、抑或者你有他无时,自会有流言蜚语、甚至是污言秽语泼到你的身上,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
记得那时她年纪尚幼,一脸懵懂的看着妈妈,不解的问那该怎么办呢?
很简单,只要你足够强大,那些言语便如草芥蜉蝣,不用在意了。因为那时,你的优秀已经足以让他人仰望。人类,对于绝对强者,自会生出绝对服从之心。芊芊你看,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
芊舞的脸上生出淡淡的笑意,适才听闻那人唤身后的姐姐“筠青先生”,想必心里眼里自然只有她一个人,对自己出言相激也算是合情合理。既然下定决心要赢了此事,就用那招吧。
在一众人神色各异看着她的时候,芊舞轻声一笑:“既然公子已提议,那梦影就用不一样的方式画吧。”芊舞转向台边尴尬赔笑的霞烟掌事提出自己的要求,“可否麻烦掌事搬上六个画屏来?像刚才复盘时那带着小轮的就好。”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都吸了一口冷气。六幅画屏?这位梦影姑娘到底是何来头,在筠青先生面前竟敢如此托大,也太狂妄了吧!
不过提起芊舞要出的这绝招,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自从某剧里面的小白兔女配一边跳舞一边做了四幅画之后,自己那个要命的老妈就象中邪了一样要她也那样画画。更变态的是让教她舞蹈的老师和美术的老师一起讨论出好几套画舞让她刻苦练习。回想起来那段日子可真是够呛,简直就是她生命里的“最不堪回首”的大忌!
看着画屏一座座被搬上台,芊舞转向没有离开的紫绢福身邀请到:“紫绢姐姐,可以请你为我弹奏几曲吗?不拘什么曲子,大抵一盏茶时间就好,有劳姐姐了。”
紫绢虽然有些意外,还是微笑着点点头。她对着身边的丫头耳语了几句,那丫头手脚麻利的在台边摆了好琴,紫绢落座在琴座上,冲着芊舞点了点头。
筠青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她还从未见过这么有趣的姑娘。果然玉蝶这个名字配她,太俗了!还是她自称的梦影好——奇梦纤纤何处觅,更向影幻化境寻。
面对着画屏,芊舞提起一支毛笔蘸上桃色香渍,微微提气,极快的从排成一字的画屏前点足略过。毫笔上桃红色的色彩一行穿过六幅画屏,落在不同的位置。这一动,身轻如燕,翩若惊鸿。接着,芊舞未曾拿笔的左手速度极快推动各个画屏,利用向心原理牵制着六幅画屏接连转动起来。她眼疾手快,身法娴熟,登时换上一支毛笔点黑墨旋转于六幅画屏之间。只见画屏不同位置上出现不同的形状,不一会儿又点染上不同的色彩。芊舞时而跃出,时而起舞,时而穿梭,配上行云流水一般的乐曲,这一画已是一场盛世歌舞,令人目不暇接。且不论这画如何,就是这作画的过程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