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谢。”小张有些心虚的别开眼,一边领着她往门里走,一边暗暗自问:拐了这样一个良家姑娘……我不会被天打雷劈了吧?
两人刚跨进门槛,名唤霞烟的掌事花娘——看上不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女人——便笑颜如花迎了上来。她看到小张身边的女子,登时移不开目光,惊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那眼神,就好像看到一棵枝繁叶茂的摇钱树一般——接着笑容越扩越大。看她这么不加掩饰的神色,小张假意咳嗽了几下,才将掌事的魂儿唤了回来。霞烟领着二人直往楼上走,不停地和小张咬着耳朵,不时偷眼看看芊舞。
芊舞对他二人挤眉弄眼的小动作装作毫不在意: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一没有手机二没钱,三没熟人四没警察的。她还能怎么办?她在装饰的干净整洁的绣房里坐下来,眼睛四下一望,接着端过刚递上来的茶杯假意啜饮着,将眼中的不以为然敛藏起来:看着华贵楼阁里,过来“待客”的人数似乎不少,不过就凭门口的两个彪形大汉想困住她,实在有点异想天开了。
“小张阿,这姑娘我会招呼好的。你放心吧。”两人叽叽咕咕了好大一会儿才回到屋里,霞烟掌事握着芊舞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接着又装作一副正经的模样叮嘱小张,“完成这姑娘托付的事,你可早些回来。小小年纪,可怜见的……”
嗯?就这么把我卖了?不知道价钱多少……
(真佩服芊舞啊,到这会儿还想着钱的问题……)
“敢问姑娘芳龄几何?”霞烟摆出一副关心的姿态,坐在芊舞身边若有似无的询问她道。
“小女及笄不久。”
“哦,那姑娘姓什么?叫什么?”
芊舞浅浅一笑,随即答道:“姓名倒是不记得了,只是隐约记得父亲姓薛。”轻笑中,她目光瞟过之处,门边,窗外,似乎都有人盯着。这老板娘虽然没有电视上演的一副地主婆的样子,却是个狡猾的老狐狸呢。没办法!逃走这事,只好再觅良机了。
听到芊舞的答案,霞烟掌事眉头一皱,脱口问出:“雪?那个雪?”
“请问……这里,还有哪家姓雪啊?”没有遗漏她惊慌的口气,芊舞无辜的看着霞烟,又将问题推回到她身上。
霞烟心下犯难了:姓雪,在这风玹之境,只有当朝宰相雪仲大人。坊间传闻雪府所出七女,个个才情非凡,貌美如仙。但是外界虽然对雪相的各位千金小姐众说纷纭,传得神乎其神,可谁也没有见过雪府七艳的庐山真面到底什么样。倘若……这姑娘是雪家小姐,只怕一旦事发,自己会人头落地吧!霞烟打量歪着头看着自己笑的甚是天真可爱的芊舞,不觉银牙紧咬:不让她卖笑,刚才给小张的五千两银票怎么办?她蹭的站起身来,满眼阴鹜,黑着脸向门外走去。没走两步,霞烟站住脚,回身瞥了一眼把玩着茶杯的芊舞,冷声向一左一右守在门口的彪形大汉吩咐道:“这屋子里的玉蝶姑娘十分金贵,可给我招呼好喽!要是出个差错,我要你们的狗命!”
啧啧……变脸变得可真快。要是这番演技放在孟导那里,指不定能带着这位阿姨主演的“作品”冲击国际A类大奖呢!芊舞垂着眼偷偷笑开:索性就给自己安了“玉蝶”二字做名字吗?这朝代,原来有个姓雪的啊!看掌事的那番模样,想来这个雪家必是大户,应该还是很有权势的那种!如果真能顺利混进去这个雪府去谋生,然后再想办法回到以前,那么……这么想着,芊舞的笑容更甜了。
不同于她的轻松自在,蹬蹬下楼的霞烟掌店可没那么好的心情:五千两银子啊,只是想想都觉得肉疼!不行!事到如今绝不能顾及这个那个的!今晚上就叫她赔了身子,看她这大家小姐哪里的脸回去!拿定主意,霞烟转身瞅着扇门大开的那间房,脸上露出一丝奸笑。
转眼的功夫,已是夜幕垂落,醉香楼却未曾因为黯淡的天色凉寂下来。红纱软帐,软玉温香,就只是在门外这样看着,都能想象到屋子里莺歌燕舞的景象。芊舞将窗扇推开个小缝向下看去:长衫整洁,纸扇摇摇的公子;金绣帽冠,大腹便便的老爷;车马哒哒,携友同来的少爷……偷偷张望大街的芊舞眉头皱了皱,心道:还真是古来歌舞地,金阶白玉梯。车马若龙游,不知路骨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