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抬起她的脸,目光深邃,苏绮不理解,更缺一面镜子——她不知道自己嘴唇上的口红花了。
下一秒,唐允扯着她走到花洒下面,语气强势,“先冲凉。”
苏绮以为他心急想要,心头一紧,还是撑了个笑,“好,那你帮我拿件睡衣。”
唐允短暂出去,又很快折返回来,苏绮看着门被打开,出现穿浴袍的白色身影,还是扯了条毛巾遮住自己。
可他显然空手,没有给她拿睡衣的意思,看她遮遮掩掩的羞涩模样,又发自内心觉得好笑。
他走近,不顾花洒喷出的水溅到身上,从未恨自己视力这样好,看她嘴角花掉的口红那样清晰。
苏绮手臂被他攥得好疼,整个人强行移动到洗手台旁,头又被他按下,唐允声音冷淡,“洗干净你的妆。”
她试图抬头,却被唐允制住,强撑着手臂问他:“你发疯?”
他重复:“我叫你洗干净,听不听得懂?”
所谓触底才会反弹,她窘迫到一定程度,总是要爆发。
彻底放弃用那条毛巾遮羞,发狠丢在洗手台上,又扯过来擦脸上的妆,在看到浸湿的浅色毛巾蹭上的口红后,她好像瞬间清醒。
手胡乱地伸过去,按在唐允的腰间,开口解释:“你不要乱想,我和阿诗遇到雪糕车,口红是吃雪糕弄花的……”
“雪糕啊……”唐允语调悠长,“阿绮这次吃的哪个?”
苏绮感觉到按在她头顶的手掌变为抚摸,这比他强硬对待她更加可怕,心跳到喉咙。
“珍宝橙冰……”她根本不记得别的名字。
唐允的手又移到她肩膀,用力向下按,苏绮头部刚恢复自由,双手不得不扶住他腰间,被迫从站变为蹲,又从蹲变为跪,幸亏脚下就有一张大小适中的地垫,只是姿势屈辱。
他低头用手掌兜住她下颌,指腹用力揉捏那双唇,另一只手撩起身上浴袍,苏绮倒吸口气,目光回避。
唐允低声命令:“做给我看,怎样吃的雪糕。”
她抬头仰视他,声音颤抖,“我不想,好……”
脏字没讲出口,唐允嗤笑反问:“你有资格讲吗?”
看她赤丨裸着跪在那,再加上内地一行素了小半个月,唐允已经开始起反应,懒得再与她讨价还价一样拉扯。
“不要浪费时间。”
她只能被迫又违心地凑近……
……
那晚忘记是两次还是三次,直到两个人躺在床上,似乎天都要放青。
苏绮把自己整张脸埋在枕头里,泪水流出多少她数不清,唐允还在用手指抓痒一样轻点她后颈那寸肌肤。
还有她当然无法忽略的一点,他今夜全程都没有吻过她。
即便,即便不钟意他的亲吻,可这样反常情况还是怪异又低贱。
脑海里无限回想这几天往返南山身后是否有人跟踪,她每次开车都很小心地注意,唐允的车她也几乎都认得出来、或是记得车牌,他是否有看到?抑或是她心虚所致?
直到他手指的动作停下,强行把她从枕头里拽起来,唐允靠坐在床头,点了支烟。
整个背部肌肤冰凉,到底是冬天,唐允敷衍地拽了拽被子,嘴里夹着烟开口。
“你读过大学。”
她吸了吸鼻子,陈述事实,“我只有中学毕业证书。”
“哦,那我们差不多。”
谁和他差不多,苏绮在心里骂他死扑街,她靠自己能力考上港大,肄业也是因为苏宝珍已死,怎么能和他差不多?
唐允问:“你讲讲看,人与动物的区别在哪?”
莫名其妙,苏绮低声骂了句“痴线”,他显然听到,转身掸了烟灰,兀自说下去。
“人比动物高级,在于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
苏绮被他突如其来的正经弄得云里雾里,没有做声。
“动物交丨配期可以有很多个伴侣,人不一样,所以才有拍拖与婚姻。”
她忍不住放冷箭射他,“你是承认钟意乱搞的太子爷是畜生?”
“谁没犯过错?”唐允说:“从我与你拍拖之后,我哪里对不住你?”
苏绮干巴巴地答,“没有。”
唐允不再多说,一支烟的时间结束,他起床走进洗手间刷牙,苏绮躺在那里如同死尸,反复的肯定与否定折磨自我。
最后落在:他曾经对不住她,他全家都对不住她,血海深仇,永日不休。
到他再度上床时,苏绮已经进入浅眠状态,迷糊之中听到唐允通知她:“肥番死了,开不开心?”
不新鲜的坏消息。
她原本确信除夕夜的抓捕行动是Childe手笔,甚至自信到问都没问过,如今第一次开始怀疑。
如果是温谦良出手,肥番自杀他一定会收到风声,怎么可能不告诉她,或许不是温谦良;钟亦琛也不可能,他谨慎到夸张,从她那里得不到确凿证据绝不会妄动。
那么,对这批货知情、又对肥番有积怨的人,她忍不住想到两位。
唐允,和唐太。
想到这里时,她浑身发凉,唐允就闭目躺在她身旁,她确实不够了解他,但从未比此时此刻更觉得自己无知,彻头彻尾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