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吃完了那块燕窝糕,擦干净手后起身走到窗前,苏绮以为他会收敛,可显然没有,还把她的腿顶开了些,更过分。
“天彻底阴起来了。”唐太拉开一层透明窗纱,“这两年下雨好频繁。”
唐允“嗯”了一声,脚尖踢了踢苏绮,眉毛轻挑,示意她讲话。
苏绮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反击踹回一脚,声音平静,“不会下太久了。”
唐太好奇,“阿绮能算到?”
桌子下两双腿暗自较劲,又不能弄出响声,包厢里只有唐太在窗前饮茶搪瓷杯微微碰撞杯碟发出的动静。
“唐太饶我,这些话还是不讲出口比较好。”
她足够忍气吞声,同唐太扮和气已经游刃有余,还会适当说笑。
唐允多加一只腿参战,轻易伸过去夹住她一双脚踝,苏绮动弹不得,皱眉用眼神剜他。
他这下显然畅快多了。
唐太笑笑,没再强求,一杯茶喝完大半,转身回到桌前。
“阿允饮完了吗?趁天还没下雨,走吧。”
苏绮忙不迭地点头,“好,也该走了。”
唐允收回双腿,喝光最后一口茶,看苏绮明显地松了口气站起来。
唐太在前面出包厢,保镖和司机贴身保护,苏绮跟上,被唐允从后面揽住了腰,搂得很近。
“放手。”她小声说,分贝几近耳语。
唐允低头跟她咬耳朵,“忙完去找你。”
“滚开。”
“?”
“不欢迎。”
“……”
进电梯之前,唐太回头叫她:“阿绮?”
苏绮用力拽掉唐允摸在她腰间的手臂,穿过司机宾叔和高大保镖,站在了唐太身边。
唐允跟在后面,不知该气还是笑。
他忽然有点想她了。
想跟她睡觉。
到了弘隽,唐太知道唐协亭找唐允有事,便没进办公室,转而去问唐协亭的秘书,无外乎他今天中午与谁应酬、喝了多少酒、红酒还是白酒这些琐事。
唐允靠在办公桌旁,唐协亭这些年果然会享受,落地窗前可以鸟瞰本港大半的都市景致,近些年尤其高楼渐起,加上今天阴天,黑云压城,总觉得有些变态的异样激动。
“是否也觉得风景好?你以前见得太少,今后都是你的。”
三两句话离不开敦促他走正道。
唐允直接问:“什么事?”
唐协亭也不拐弯抹角,“九龙城寨开始拆了。”
“报纸不是称延到下月?”好稀罕,太子爷居然认真看报,深藏不露。
“无人在意。”
“陈炳坤回去了?”
唐协亭点头,“还有寨民受他怂恿,聚集起来寻衅滋事。阿允,你怎么看?”
陈炳坤,九龙城寨出了名的地头蛇,不比唐协亭年轻时就话事树大根深的社团,上面还有亲爹老爷子罩,这位算是半路出家,卖过粉也卖过人,收几个小弟招摇过市。
唐协亭结识陈炳坤后收了他进弘社,九龙城寨的衰佬不敢惹弘社,但有个牵线的人总是更好,他便跟了唐协亭两年,还吸纳了好些后生仔。
直到有次唐协亭被偷袭,陈炳坤替他挨了几枪,弹片卡在腰椎里,性功能也连带出了问题,至此脾气更差,甚至精神都有些不大正常。
唐协亭一直对他很是宽容,尤其六年前开始做正经生意后,给陈炳坤送钱的手笔更大了些,陈炳坤花天酒地地享受了近十年,内心寂寞无人知晓。
九龙城寨要拆,1991年政府就已经在陆续遣散寨民,过程中受到不少阻碍,频频向唐协亭请求援手,唐协亭直接交给唐允,他办得漂亮。
唐允知道,唐协亭给他出难题。
陈炳坤的身份尴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论情分他救过唐协亭命,应该平和解决;可论理,陈炳坤明显脑子坏掉,城寨六英亩地盘如同结石一样横亘在香港已久,拆是早晚的事,几个愚民作出花来又有什么用?
城寨拆了之后要建公园,政府部门找风水大师看过,这块地不适合任何高大建筑物,一个世纪历史留下的孽数与罪恶,土壤生出来的都是黑花。
这个项目唐协亭花了一点心意在里面,建公园的工程,他保守算也可以从中吃数额不菲的一笔。
所以如今问题是怎样把他这位不识趣的“恩公”与乌合之众解决,好让他看着项目安安生生地推进。
唐允不是皇仁书院里勤学用功的乖仔,更是从小到大没认真答完过一张考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