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邢研究了半天的天气,最后挑了一个没有下雨的天搬进了孟昭和家里。结果早上没下雨,下午没下雨,等他搬家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搬家前提前知会过孟昭和了,交房租那天她就把门禁卡给他了。
林云英对自己儿子找到房子这件事还是格外意外的。
江邢搬家那天她没空过去,叫吴柏丽过去帮忙。林云英叮嘱她:“你等会儿买点东西送给江邢的房东,再给江邢点零花钱,但别给多。”
吴柏丽办事让人放心,送的东西不夸张,贵重而且实用价值很高。
又买了点水果和零食。
江邢跟个大爷似得站在旁边动着张嘴,手里剥着个橘子,指挥着他亲妈的手下将一个个纸箱子搬进屋。
“这个箱子往里面摆,行李箱靠墙放。这些东西摆门口,剩下的箱子也摆门口。”
江邢的行李搬得差不多了,叫来帮忙的人在帮他收拾完房间后,把搬家产生的垃圾也顺道收拾了。
吴柏丽在房子里逛了逛,路过阳台的时候看见衣架上晾着一条制服裙,眉尾一挑,在心里记下来准备等会回去给老板汇报。
“我说祖宗啊,你该不会去出卖色相被包养了吧?”
否则能两千块租到地理位置这么好的房子?
“侮辱谁呢?”江邢听见了,直接唾弃:“我色相就值这么一间小房间啊?”
吴柏丽:“那你该不会拿着普里湾招牌去对小姑娘坑蒙拐骗了吧?”
说完,看见江邢真要发飙了,吴柏丽不和他开玩笑,问他要合同:“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合同给我看看,你别被人给卖掉了都不知道。”
合同很简单,没有任何猫腻。
吴柏丽还是有疑虑:“该不会真是傻人有傻福,所以让你捡漏捡到这么一个房子吧。”
江邢拿回合同,人忿忿的:“明明就是人间自有真情在。”
吴柏丽不和他小学生吵架,把林云英给自己的信封给他:“老板给你的零花钱,你拿去自己买点吃的。”
江邢一听零花钱三个字,喜笑颜开,就是瞧着信封不厚,拆开后事实证明就是钱少。
他甩了甩手里的一小叠钞票:“老实说,这是我妈钱包里的零钱吧。这么点钱够我吃几天啊?我买个狗盆去普里湾门口要饭还差不多。”
吴柏丽打击他:“有钱一个狗碗都是Saint Laurent的,得五千。你买不起。”
江邢把吴柏丽买的东西扣下来了,她说出来的话,自己怎么都不爱听,赶她走:“我妈今天来是叫你言语痛击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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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和今天下集训有点晚,傍晚的时候老天开眼放晴了,地面上还有积水,灯光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光影模糊。闲聊纳凉的阿婆们摇着蒲扇踩着双拖鞋,从儿媳的错处聊到社会时事。
放晴的晚上出来散步的人不少,这时候如果有一个人站在大马路上唱一句‘摇晃的红酒杯’大约会被追着打。
孟昭和回去一开门就看见江邢坐在玄关口。他穿了件黑色的短袖,人不拘小节的坐在地板上在搞他的鞋架子。
就两只脚,鞋子却能摆一面墙。
还没有做好他住过来的心理准备,孟昭和一开门看见屋里亮着灯,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开门就望见他,视线生硬的被她移开。
江邢听见她开门回来的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我房间摆不下,这里能摆吗?”
孟昭和把自己的鞋子脱了靠墙的另一边摆整齐,没看他:“能。但如果你脚臭,就要另外收费了。”
他坐在地上举着手里的鞋子:“放心吧,没味道。”
他扭头继续捯饬他的鞋架子和鞋子。
孟昭和不管他,毕竟是不会给他搭把手的。
朝着书房走去,脚步却停在了书房门前,手握着门把手却一直没有转下去。等走开了,她才偷偷的扭过头,朝着他的方向望过去,步子最终调转了方向,没像往常进去做作业。
转身走回餐桌旁,打开书包拿出课本和笔记本开始赶作业,几个单词刚刚敲下,视线约过电脑屏幕看着他坐在那里的背影,觉得很神奇。
合租这件事放他们两个身上是很神奇,有一股不真实感。他们两个几乎没有在学校里讲过话。
孟昭和回忆了一下,好吧,其实没合租前没表演话剧前也讲过一句。
是高一刚开学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按成绩分班,他那天上课差点迟到,只剩下孟昭和斜后方一个空位置了。
他问自己借作业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最后是别人帮他还作业的。
想到这里,孟昭和收回注意力,将专注度重新投到电脑显示屏幕上。
他的手机搁在地上,外放着燥耳的EDM。电子舞曲被电话铃声打断了,江邢把鞋子放下,接了通话。
是林云英打来的慰问电话。
随口问了两句的电话,挂断的也很快。
等孟昭和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了:“你妈打电话关心你?”
他把鞋架弄的好了,开始往里面放鞋:“恩,随便聊两句,提醒我好好做人。”
说完,他拎着双鞋回头看她:“你爸妈胆子也挺大,居然能同意你和个男生合租。”
“我爸妈离婚了。”孟昭和将视线收回来,盯着白色的文档底色看,手搭在键盘上,敲敲删删,作业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
江邢不讲话了,他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发现自己踩到了雷区了。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最后用沉默蒙混过关了。
他回到那个狭小的房间,从没整理的行李箱里随便抽了件衣服。
拿着洗漱用品从房间出来,孟昭和背对着他坐在餐桌旁边写着ASS,是江邢最讨厌的那种根据十几页阅读材料写一篇小论文。
和他一贯浑水摸鱼不同,她能不注水的写完一篇千字的小论文。
光标在英文字母键之后闪烁,一个个英文单词在白色的文本里被敲击出来。孟昭和听见他开门的声音,和站在卫生间门口的人对视了一眼。
孟昭和手停在键盘上,视线落在他手里的换洗衣服上:“看我干嘛?给多少钱我都不提供搓背服务。”
想到她涨房租时候那副资本主义的面孔,江邢不信:“要有人拿一摞钱砸你,你肯搓吗?”
孟昭和继续瞧着他:“那你砸啊。”
他砸就是他有病。江邢拧开卫生间的门把手,肩头搭着浴巾进去了。
第二天江邢醒得很早,也不是认床,是他忘记调整闹钟的时间了。但也磨磨唧唧到快迟到了才出门。
厨房间的水槽里摆着孟昭和早上吃过早饭后还没洗的碗筷,江邢看了眼冰箱门,没开。
他还没有到不问自取的那种没品地步,但就算冰箱里的食材可以用,他也不会做早饭。
没这项技能,从小就有钱,没锻炼的机会。
昨天没下雨,今早起床还有晨光。太阳罢工许久后终于赏光了,但天上的乌云被赶走了,课业的乌云还布满在他头顶。
他注了水的论文被老师退回来了。老师叫他今天放学前改完之后再交上去。他的成绩普普通通比不了孟昭和那梯队的人,但也没有完全来混日子那么差。
江邢站在储物柜前,手里拿着一个三明治,另一只手点着支在柜子里平板。
没有任何关于作业的思绪,一边吃早饭一边改小论文。
孟昭和下课从走廊上路过,正好就看见他腮帮鼓鼓的,人有点委屈崩溃,眉头微蹙。
许峙回来拿书,看见他在吃东西:“你这是早饭还是午饭?”
江邢咬了一口手里的三明治,不小心咬到了包装纸,低头将不可食用的包装纸扯开,上课前的预备铃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