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慧姐儿自刘玉珠去后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岁有些紧张但大体上还是镇定的,礼仪也没怎么差,谢过了所有给她见面礼的大人们。
陈家距离县城很远,刘玉真他们到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要开席了,在他们后头,屋子里的人又迎来了县令太太和主簿太太,教谕肖大人家的宠妾也来了,但是没能进得来这屋子。
人一多,位置就不太够,有些太太们就自觉站起了,但刘玉真不在此列,她因为是除了几位官太太外唯一的举人娘子,不过是屋内还是开席时都有她的位置,宴席上更是坐在了主桌,紧挨着周大太太。
慧姐儿年纪小,和其他小孩儿在一起被安排在了另一处偏厅,刘玉真让桂枝去跟着,身边只留了春杏服侍。
宴席上,能在主桌入座的都是各府的老太太,当家太太们,互相奉承着说上几轮话便有周家的几位年轻媳妇来服侍劝酒,刘玉真又见着了刘玉媛,她虽然没有喝酒但也是四处走动,和旁的孙辈媳妇们没什么不同。
刘玉真开始还有些担心她的身体,但后面见她虽然柔柔弱弱但是脚步如常不快不慢的,顿时便放下心来。
吃过席面之后,众人又被安排着到堂屋或者偏厅说话,周家人分开了作陪,刘玉真这时候才又见到周琴,忙低声问道:“你神色有些不对,怎么了?”
“今日可真是把我给气着了,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周琴给自己灌了一口茶,“夫君今日到花园子里散步,竟遇上了一个湿了衣裳的年轻女子。”
刘玉真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后来呢?”
周琴冷笑,“那个呆头鹅哪有什么后来,他离得远远的都没靠近,当即便打发丫鬟去喊人,谁知那女子竟是个不要脸的,说是失了名节,要给我家夫君做妾呢。”
刘玉真:“……”
又长了一回见识。
周琴继续说道:“夫君根本就没有瞧见她,只听到是个女的便打发丫鬟去喊人,就这样还想赖我夫君,把我给气得呀,当即就把她长辈喊来,跟她说想要给我夫君做妾可以,先把卖身契写来,算这才算是制住了。”
“不过是湿了一点子裙摆,有这样的决心怎么不学了旁人跳下去呢?到时候我家那呆头鹅定是要打发小厮下去捞的,那会儿可就有好戏看了。”
“哎,夫君不过是陪我散步了几日,这就有人眼热了,说起来那人还与你有几分关系呢。”周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刘玉真茫然,“你们家我认识的没几个啊?”
周琴:“她是我那姑母,你那三婶的娘家侄女,也是老太太的侄孙女,说是来给老太太贺寿在家里头住了好几个月了。”
“这与我有什么相干?”刘玉真白了她一眼。
周琴掩嘴轻笑,“你夫君这举人考得好啊,若是他没考中这举人,我姑母恐怕早就出来了,她毕竟是老太太庶妹的女儿,自幼也是长在跟前的。”
“你们周家真是乱得很。”刘玉真实话实说。
周琴叹气,点头赞同,“毕竟是百年大族呢。”
……
又喝了一盏茶,与诸位太太闲聊了几句,刘玉真突然感到肚子一阵抽痛,同时身丨下有一股热流,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抓着周琴的手道:“快,快给我找间安静的屋子,我好像来月事了。”
周琴也是一惊,连忙将她扶起来,两人带着慧姐儿装作有事商谈的样子向诸位太太告辞。
许多人都知道她们两个感情好的,便都笑盈盈地让她们快去快回。
周琴带着她来到了自己住的院子,此时的刘玉真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慧姐儿惊得脸色发白,拉着她的手不住地喊着母亲。
“天,怎么这般厉害!”周琴看着她的脸色吓了一跳,“你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应该是,这阵子东西吃岔了。”刘玉真瘫软在椅子上,捂着肚子极力控制着腹痛。她这一个月以来应该是那避孕的丸子吃多了,然后又贪嘴吃了好多寒凉的蟹,所以这会儿才痛得厉害,不但如此日子还提前了,让她没有丝毫准备。
“快,你先换上,我让人去请嬷嬷。”周琴拿了丫鬟快速送来的月事带个她,然后又让桂枝抱走了快要哭起来的慧姐儿。
嬷嬷很快就来了,也没开药只用针刺了几下刘玉真过了一刻钟后便不怎么觉得疼了,神奇万分。
“你这样子,和我之前那模样像极了,”周琴坐在床沿跟她说话,“你可还记得我以前也是和你这般的,小日子的时候疼得不行,恨不得在床上打滚。”
“后来还是母亲请来的嬷嬷给我调理好了,你要不要也请她给你瞧瞧?这可轻忽不得,有些女子小日子不好也不在意,日后子嗣艰难就追悔莫及了。”
刘玉真有几分意动,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减轻疼痛,“那便劳烦姐姐了。”
“不碍事,”周琴安慰道:“嬷嬷人好着呢,她是专看这妇人病的。”
嬷嬷刚刚扎完针便去隔壁坐着了,这回又被请了回来,她老人家按着刘玉真的左右手腕片刻,然后又打量了她几眼,笑道:“太太可是吃着一种药丸子?”
刘玉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心中咯噔了一下,有点发虚,“是,是的,不过如今不吃了。”
“少吃些不碍事。”嬷嬷回道:“不过太太近来又吃了许多寒凉的,这才起了冲突,我这就给太太开一贴药,太太抓了吃上半月也就没事了。”
“此外,我之前写给琴姐儿的那个方子太太也可以试试,于女子调理上大有助益,吃上半年也就好了。”
“多谢嬷嬷。”刘玉真真心实意地感谢。
嬷嬷笑笑,出去开方子了。
“你吃了什么药丸子啊?”周琴好奇地问道:“你可是病了,哪里不适?”
“调理身子的。”刘玉真搪塞过去。
……
去了一趟周府,送出去几卷佛经慧姐儿得了好些表礼,而刘玉真则得了两张药方子。
临行前还见着了梅姐夫急匆匆地进来,他还以为周姐姐出了什么事呢,急的脸上直冒汗,进来就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一个劲地问她哪里不适。
把周琴羞得不行。
刘玉真领着慧姐儿,含笑辞别了两人,又去周老太太那里辞行,周老太太的屋子热闹得很,好些太太们围着她说话,不过知县太太和主簿太太以及刘老太太和刘二太太都离去了。
见着刘玉真来辞行,周老太太笑呵呵地让她往后常来,然后就让周二太太代为送客了。
周二太太还是那样的性子,冲着刘玉真皮笑肉不笑的,“陈太太,这边请……不知你今日可见着了你二姐姐?她后头不知到哪儿去了,不然定要让她给你请安的。”
刘玉真给了她一个软钉子,“见着了,二姐姐比在家里时长胖了些,还是二太太会调理人,可见二姐姐是没有嫁错人的。”
周二太太:“……”若这丫头不是嫁了个举人老爷,定是要撅回去的。
一路无话,直到走到了垂花门,看到了陈家的车周二太太便停住脚步,冲着她略点一点头,“陈太太慢走。”
刘玉真也略点点头,“二太太留步……”
……
上了车,桂枝就让郭老三往医馆去,“姑娘您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慧姐儿乖巧地给她倒了杯热水,今天可把她给吓坏了,后面几乎是寸步不离。
刘玉真喝了一口,赞道:“我好多了,真乖。”她的肚子没有刚才那么疼了,但还是有些闷痛,这在颠簸的时候越发明显,便对坐在里侧的春杏道:“让车驶慢些。”
春杏轻敲了几下车厢,车速便慢了下来。
到家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刘玉真强撑着精神去和张氏说了几句话,回来后便换了身衣裳,倒在被褥里沉沉睡去。睡梦之中,她的肚子仍在时不时地抽痛,翻转着身子依稀感觉身侧睡了一个热烘烘,浑身火气的人,她被勾起了火气,不由得踢了一脚。
千里之外,暴雨过后一个男人打开车厢门跳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