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早了吧。”刘玉真不以为然,“夫君今年不过二十有三,过些年还考不上再跑也不迟啊。”而且瞧着陈世文那意思,是不打算走祖父的老路的,他志气大着呢,想做正经的进士老爷。
“你以为考上了就不用银钱了?”大太太笑,“考中了进士想要谋个好缺那也不简单呢,朝廷安稳了上百年,每三年取进士三百这朝中的官职都是有数的,不使银子能有好的?”
“不使银子就派你到边境、或是那等穷乡僻壤的,一辈子都别想升官。”
大太太小声地说:“先你两位舅舅不是许多年都考不上进士嘛,当时就想着谋个缺。”
这刘玉真倒是知道,大舅舅和二舅舅之前好些年都是举人,也听母亲说过他们想要谋个缺,但是后来又没有动静了。
“所以,是没有谋上?”
“那倒不是,”大太太解释:“曾家的情形你也知道,你两个舅舅年岁相差不大,又是前后科,你外祖父的俸禄养一家子置办些小产业还好,若想要谋个好缺那得动用你外祖母的嫁妆。”
“给你二舅舅谋缺那你大舅舅呢?那田家可是精穷得很,每年都要你外祖父接济呢。”
大太太耻笑,“不但如此,你大舅舅母家穷,他们家还把没嫁妆的穷孙女嫁给了你大舅舅。田家门槛扫不出二两银来,你大舅母的嫁妆还是你外祖母每年送去一些置办下来的。”
“这举人想谋个好缺可不是三五百两的小事,给两个儿子谋缺打眼不说连你外祖母的嫁妆银子都要掏空。”
“原来如此,”刘玉真明白了,不由得抱怨:“祖母也是的,银子给就给了嘛,怎么这样子偷偷摸摸的,吓人一跳。”
“而且候个缺而已,用得上八千两这么多吗?”
“想要得个好的,那是多少都不够的,”大太太解释,“而且往后外官进了京,要给京官送什么冰敬炭敬的,门路多着呢,八千两就够你们使两三回。”
“这事既然女婿也知道,你就别管了。”
又说:“如今家里是不缺这几千两的,这么些年的底子在呢,反倒是希望女婿早日得个官身为这偌大的家业撑腰,若升得快些都是祖宗庇佑呢。”
“最要紧的是,当年老太爷虽然补回了老太太的嫁妆,但这种事传开了世人都赞老太太贤惠,暗讽老太爷家中葡萄架倒,慢慢的夫妻感情都不如以往,你爹庶出的几个兄弟姐妹就是那时候有的,老太太也因此忌讳此事,这些年不许人提。”
“你祖母这是为了你们好呢,她只要不牵涉到王刘两家,对你还是有几分慈心的。所以啊你就不要去戳她老人家的心窝子,这悄悄的给你便是为了捂住此事不让外人知晓,是为了女婿好呢。”
用嫁妆养夫婿一家以及变卖嫁妆给夫婿做事在这个时候乃贤惠之举,所以大太太说得很平淡,当然若真的发生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才不要变卖我的嫁妆呢!”刘玉真强调,若她是老太太,定是舍不得将全副身家托给夫婿一搏的,不然亏了怎么办?当然若是陈世文要用陈家的全副家当一搏她是不会阻拦的。
“好好好,”大太太搂着她安慰,“总之这些银子你就收起来,女婿若用得上你就给他,若用不上你也不要动用,就都留着以后。我与你父亲只养大了你这么一个孩子,只要你日子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母女二人又说了些贴心话,徐嬷嬷又掀了帘子走进来,冲着刘玉真笑道:“姑娘,三姑娘来寻您,我已让人将她请去您的院子安置了。”
“三姐姐?”刘玉真想起来了,“刚刚在老太太院子的时候她好像是有话要对我说,那母亲我这就去看看,待会儿再来找您说话。”
“不必了,”大太太笑道:“你们说完若还有时间你便歇一歇,到开饭的时辰我再使人去喊你。”
刘玉真想想也有道理,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