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真赞了句“真乖”,然后转头去问慧姐儿,“慧姐儿喜不喜欢吃芝麻糖?”
慧姐儿嘴唇动了动,不吭声。
康哥儿却是等不及了,把豆子一扔冲着桂枝就喊,“我要吃糖,你快去拿,快去快去!”
一巴掌的豆子洒得到处都是,张氏急道:“哎呦乖孙,这洒了就不能吃了,慧姐儿快捡起来!”
慧姐儿蹲下身子,默不吭声地捡起了豆粒,很快就捡好了放回碗内,继续默不吭声地剥豆子。
刘玉真一时有些愣住了,旁边的康哥儿跳下了凳子,冲到桂枝挥舞着小手,喊道:“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桂枝瞧了眼刘玉真,见她点头便道:“康哥儿不用急,我这就去拿。”说完便端着东西出去了,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康哥儿豆子也不剥了,蹲坐在门槛上,待看到桂枝的身影顿时欢呼着跳下来:“糖!快拿给我吃!”
桂枝端着个托盘,上面的一碟子里累放着堆成尖的芝麻糖块,凑近了都能闻到阵阵浓香,见康哥儿扑上来连忙把托盘上举,空出只手搂住他的身子,道:“康哥儿莫急,这就给您拿。”
康哥儿拿到之后立马塞到嘴里,笑眯起眼睛,又拿了一块跑过去递给张氏,“好吃,甜甜的,祖母也吃!”
“诶祖母的乖孙,”张氏笑呵呵地接过了康哥儿手上的糖块,只一眼便看出了不同。
他们村没人种芝麻,想要就得去粮铺买,所以村里人做的芝麻糖向来都是粉多芝麻少,不像这上头几乎全是芝麻,只这样拿着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这么多的芝麻定是价格不菲。
顿时有些心疼道:“这么多的芝麻要不少银钱吧?货郎卖的饴糖两块才一文,给他们吃那些就成了,你这一块就要好几文吧?”
虽然才短短的相处了两天,但刘玉真对这个婆母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当下解释道:“娘您这可想错了,做这个糖的糖块是买来的,但里头的芝麻是我那陪嫁庄子上种的,一斤糖能做好些芝麻糖呢,费不了几个钱且常吃芝麻养身子。”
在张氏的概念里自家有的东西那就不算花钱,听这么一说顿时放心地把芝麻糖放进嘴里,糖块的清甜与芝麻的醇香,只一嚼便让她乐开了花。
刘玉真招呼着陈荷花也吃,取了一块凑进慧姐儿的嘴边,柔声问道:“慧姐儿也尝尝好不好?这是上好的芝麻做的糖,很好吃的。”
慧姐儿犹豫再三,终究还是伸手接过了。
几个人分吃了一碟子的芝麻糖,边吃边说话,手上也不停,等糖吃完不但豆子剥完了,几人也是有说有笑。
张氏起身去内室取了个匣子给她,里头是一大串钥匙和一本册子,拍着她的手道:“这是你大姐库房里的钥匙和她的嫁妆单子,家具都在屋子里,老三说给慧姐儿和康哥儿使,其他的都收起来安置在县城她那宅子里,如今这钥匙就交给你收着吧。”
刘玉真吃了一惊,“这,这怎么使得?”
“使得使得,”张氏松了口气的模样,“这一年多都是亲家也就是你二婶婶照料着,往后你和老三商量着办,我一个乡下老婆子哪懂得看顾这些个,你好好保管了将来给慧姐儿和康哥儿成亲使。”
刘玉真这才点头,“媳妇明白了,定会好好保管的。”
刘玉珠的嫁妆有很多,她出嫁的时候老太爷尚在人世,又是嫡长孙女亲娘还掌管中馈所以嫁妆丰厚且实在,总金额虽然没有刘玉真多但是她手里有来钱的酒楼和当铺,每年能得活钱一千多两,几乎是刘玉真的两倍。
除此之外还有压箱银一千两,怪不得养得起那么多下人。
不过从她死后另撰写的剩余嫁妆单子来看,她嫁到陈家之后还按着刘家的那一套来生活,所以她每年的进项都花光了,不仅如此压箱银也用去不少,如今还剩下三百多两不知道在哪里。
陈家这里就剩下一些旧衣裳和几屋子家具旧物,其余的古玩摆设、绸缎布匹皮草、珠宝首饰都没有,不仅她的没有,两个孩子的也没有,全部东西都被收在了她的陪嫁宅子里,由刘二太太打理。
除此之外,她去后陪嫁的下人都被陈世文送回去了,刘二太太或发卖或安置,如今这单子上就是一些种田的庄仆、管事、守门看宅的一共二十五人,贴身伺候的一个都没有。
晚间刘玉真和陈世文说起了这件事,陈世文沉默半响,摇头道:“不用管,人不用管、钱不用管、物件也不用管,当年乱糟糟的,你二婶婶也没说佃租铺子等进项如何处置,总之若送来你便收着将来给孩子们,若不送便当是替玉珠孝敬他们二老。”
“我此番中举,各处皆给了贺仪,官府也有赏赐,给了你后约剩下三百两,另外待我出门时祖父和爹娘也会再给些,俭省着上京是够了的。”说着说着他笑了,“至于以后,此科不成我便找个做馆的营生,不会饿着你们的。”
看他心情好转,刘玉真也有了几分说笑的心思,道:“那往后可就全靠夫君了,妾身不挑,有碗稀粥就成。”
陈世文失笑,望着她的目光柔和而明亮,“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