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烨跟着那人走了?”林初有些揪心,养了一两年的孩子,说跑就跑了,她心中自然不好受。
宋拓和荆禾也带着人匆匆往这边赶来。
“主子,咱们的人没拦下来。”宋拓有些汗颜。
“赤血罗刹梅落谙,你们拦不住。”燕明戈淡淡开口,面上看不出什么波澜:“都下去吧。”
林初跟着燕明戈回了书房,才把韩君烨给她的那封密函交给燕明戈:“这是君烨让我交给你的。”
燕明戈打开密函,把里面的东西扫了一遍,才揉着眉心道:“是我小瞧那孩子了。”
“怎么了?”林初拿过密函中的信纸一一查阅,也错愣瞪大了眼。
长公主,竟然跟三皇子一直有交易。
密函中的信有十余封,远的有几年前的,近的有半月前的。
半月前那一封信,三皇子在信中许诺长公主,若助他里应外合夺得帝位,三皇子就娶长公主之女,并立为皇后,一并附上的,还有朝中是三皇子眼线的朝臣名单。
联想到朝中大臣一些大臣施压沈琛,让沈琛娶长公主之女为后。
林初不由得想,长公主是不是觉得帮助三皇子再造一次反太麻烦,不如利用自己在朝中原有的势力,让沈琛娶了自己女儿。
“君烨那孩子……是怎么拿到这些的?”林初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看透过韩君烨一般。
这些证据,怕是燕明戈去收集也得花一番力气。
“你不知长公主养了一府的面首?”燕明戈口中带着淡淡的嘲弄。
林初愣了一秒,联想到那日见到的长公主,突然觉得长公主养面首也没什么稀奇的。
不过很快她又惊住了,以梅落谙那等绝色姿容,该不会为了这密函,委身去了长公主府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林初自己给否定了。
以梅落谙的乖张,怎么可能做半分委屈自己的事?而且……他为何愿意帮韩君烨这个忙?
一想到这个,林初又回到了自己最初的问题上,韩君烨是怎么跟梅落谙认识的?
她自己是想不出答案了,就问燕明戈:“相公,君烨他……是怎么认识那位高人的?”
燕明戈只是笑笑:“这是他自己的机缘。他不肯告诉你,又何必再深究?”
林初突然觉得,大反派其实有时候很豁达。他身上那亦正亦邪的气质,反倒更加迷人。
“有了这封密函,陛下就能扳倒长公主了吧?”林初道。
“他得做好两手准备,要么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要么就设好险境等对方钻。”燕明戈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
“长公主现在没动,是因为她觉得三皇子许给她的条件,她只要用些手段,在沈琛哪里也能得到。但她若是知道沈琛要对付自己了,只怕会破釜沉舟跟三皇子一起谋逆。”
燕明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如今朝堂不稳,大昭百姓也不愿再经战乱。到时候三皇子打过来,长公主一党又内部作祟,整个大昭内忧外患,陛下胜算怕是甚小。所以陛下就算拿到了密函也不敢轻易动长公主?”林初帮忙分析出了后面的。
燕明戈笑看她一眼:“倒也不笨,看咱们的陛下如何抉择了。”
若是沈琛果断一些,看到密函第一瞬间,深信不疑,也不考虑血肉亲情什么的。在长公主发现密函丢了、把同意结盟的消息传给三皇子之前,下令捉拿长公主一党,那么沈琛就赢了。
若是他犹豫了,后面的结局就跟林初分析的差不多,不太乐观。
这一夜,镇北王府的守卫比平时多了一倍,将整个王府围得跟铁桶一般。
燕明戈带着密函连夜进宫。
守在镇北王府门外的人想回去报信,被隐匿在暗处的狼骑解决了。
***
长公主府。
长公主几月前得了一个面首,当真是把人宠到了心尖上。
听说那面首总是一袭红衣,倾城绝色,但脾气很大,还会些拳脚功夫,是被仇家下了化功散,这才绑来送给长公主的。
即便如此,长公主还是不敢疏忽,用了精铁打造的锁链把那位浊世佳公子锁在了房间里。
这一锁便是三个月,那公子也是个狠角色,光是靠闻都能闻出饭菜中有没有被下药,给他送加了药的饭菜的下人,无一例外被他用锁链勒死了。
死状极其可怖。
那人虽没了武功,但拳脚功夫还在,长公主轻易不敢近他身。
曾经饿过那人三日,本以为他力竭了,不想下人进去,被他生生咬断脖子吸血而亡。
再饿下去,长公主又舍不得,只能每日派人照常送饭,这样一直僵持着。
长公主每日来看这公子一遭,心肝儿心肝儿的哄着,只盼能让他从了自己,没有哪一次不是无功而返。
这天长公主回府之后,沐浴更衣后第一件事也是去见那面首。
打开门锁之后,发现里面静悄悄的,漆黑一片。
“狗奴才,为何没给心肝儿把灯点着?”长公主反手就给了自己旁边的侍女一巴掌。
“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侍女顾不上被打肿的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去,把里面的灯点上!”长公主不耐烦踹了侍女一脚。
侍女一听,脸色更煞白了几分。
整个长公主府的人都知道,那位主有多么残暴,进去了能活着出来的人少之又少。
“去啊,还愣着作甚?怠慢心肝儿,找死么!”长公主横眉怒喝。
侍女只得提着灯笼,哆哆嗦嗦掀开层层叠叠的红纱,抖着双腿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当侍女点燃了房间里的宫灯时,却发出一声尖叫。
长公主心中也是一怵,唤道:“心肝儿,叫你受委屈了,打杀些贱婢不要紧,莫脏了你的手。”
“长……长公主,人不……不见了!”侍女在里面惶恐出声。
听到这里,长公主再也顾不得其他,闯进了房中,屋子里红纱层层飞舞,那张精致的圆床上,除了一些断裂的铁索,什么也没有。
长公主看着裂开的铁索,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下来:“怎么可能?他不是功力全失了么?”
夜风自敞开的大门吹了进来,寒意彻骨。
风中似乎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梅花香。
长公主面色大变,一把推开侍女夺门而出。
“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长公主一边跑一边喊,但整个府上都静悄悄的。
转过一个回廊,长公主终于看到了一排带刀的侍卫。
她赶紧道:“保护本公主!”
虽然她这般吼着,但那排侍卫依然站着一动不动。
长公主怒急拍了为首那名侍卫一巴掌,谁知那侍卫竟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顺带压倒了那一排的侍卫。
借着月色,长公主这才看清,侍卫们脖子上都有一条细长的血线,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了。
长公主打了个哆嗦。
风又大了些,吹得庭前那七八株梅树花瓣飘零一地。
有一道红影惊鸿般落于梅树之上。
“本座说过,有朝一日,必将你这毒妇剥皮抽骨!”
梅落谙手摇折扇,嘴角含笑,披一身月华,恍若入世谪仙,说出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