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发现了她的犹豫,燕明戈抬眼看她,嘴角突然扬起一抹坏笑:“夫人莫不是想邀我一同沐浴?”
林初瞬间瞪大了眼。
燕明戈却轻笑出声:“都老夫老妻了,你在害怕些什么?”
林初哼了一声,没再理他,拿着换洗的衣物走向了屏风后面。
生完燕珂后,经过两个多月的调理,林初身形虽然跟以前没太大区别,可她肚子上还是有一圈妊娠纹。
层层叠叠的,林初嫌丑,一直藏着,不敢叫燕明戈看见。
她以前明明是个不太在意容貌的人,但是慢慢的,她发现自己哪里不好看了,就怕燕明戈会介意。
她也偷偷找过祛除妊娠纹的药膏,每次沐浴后都有涂抹,但那些纹路还是没全部淡去。
林初沐浴完,正给腹部抹药膏的时候,就发现旁边有一道目光叫她有如芒刺在背。
她一侧首就看见了燕明戈,吓得手中的药瓶都掉在了地上。
“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林初又羞恼又委屈,拢紧了衣襟。
燕明戈捡起掉在地上的药瓶看了一眼,一言不发,走过去把林初打横抱回了床上,用被子把她捂得严严实实的,才道:“你在里面半天没个声音,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林初又羞又囧,鸵鸟似的缩在被子里不说话。
燕明戈把玩着那药瓶,看向林初,目光中有心疼也有无奈:“你要擦膏药可以到这边擦,如今天气还这么冷,着凉了怎么办。”
他将被子掀开一点,竟是要亲自帮她擦药。
林初连忙死死攥住了被子:“你出去,我自己来!”
燕明戈叹息一声,有些心疼的摸摸她的脸:“我是你夫君,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林初还是摇头,声音里带上几分恳求:“燕明戈,让我自己来吧。”
她撒娇的时候叫他相公,说正经事的时候,却喜欢直呼他名讳。
“因为那几道疤纹吗?我都看见了。”燕明戈直视着林初的眼睛缓缓道。
林初攥住被子的力道松了,眼中却聚起水雾:“燕明戈,你能不能给我留一点面子啊,我很难为情的。”
燕明戈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傻姑娘,你在怕什么,那些疤纹是你为我生珂儿留下的,我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会嫌那些疤纹丑?”
这话说到了林初心坎上,她把头深深埋进燕明戈怀里,双手紧紧箍住了燕明戈的腰,哭得无声。
燕明戈就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不在的那些日子里,你吃了不少苦吧?”
林初囫囵摇头,因为哭过,带着浓浓的鼻音:“不苦,就是特别怕。”
“对不起,以后,我会一直都在的。”燕明戈心下愧疚。
此次进京,新帝给他的官爵应该不会在武侯之下,他已经拟好了请封燕珂为郡主的折子。
他对那个孩子,也是极为愧疚的,她还在林初肚子里的时候,他就没多少时间陪她。诚如卫柔所说,他上战场前,孩子还没显怀。等他回来,孩子都落地了。
中间错过了多少初为人父的喜悦和担忧,燕明戈只愿在今后孩子的成长中补回来。
荆禾送完安桐回来,就听守在门口的初夏说,林初和燕明戈在房间里。
从初夏那讳莫如深的表情中,荆禾瞬间明了,安静守在门口。
林初生产后,又是嫌自己身形走样,又是嫌弃自己腹部那些妊娠纹,几乎都不让燕明戈近身,之前荆禾都怕这二位主子因此离心,现在她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房间里才叫了热水。
等二人洗漱完毕,荆禾才带着人去厨房端了膳食到房间来。
燕明戈陪林初用饭用到一半,王大人不知突发什么雅兴,邀燕明戈过去喝酒,他亲自弹琴吟诗助兴。
燕明戈本不愿去,但王大人身边的随从来了三次,林初就让他好歹还是过去看看。
这王大人看起来不是很靠谱,但文官最讲究是一张嘴皮子,王大人在朝堂上更是有铁嘴之称。
燕明戈若是跟王大人交好,将来朝堂之上若是有文官找燕明戈什么麻烦,王大人那一张铁嘴不把人骂得狗血喷头才怪。
燕明戈下楼不久,楼下就传来了铮铮琴声,还有王大人诗兴大发,抑扬顿挫吟诵的诗词。
“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荆禾听了笑道:“这王大人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只盼着此次进京,朝中文官都能像王大人这般。”林初失笑,朝堂之上,文官和武将素来是互相看不顺眼的。
这王大人也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与,他能这般欣赏燕明戈,倒是让林初颇为意外。
“对了,你送安姑娘回去,怎去了这般久?”林初突然问道。
荆禾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但这一瞬间,眼都亮了,她道:“夫人,你不知我从安府下人那儿听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