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惊讶瞪大了双眼,来者是慕行风?
昨夜燕明戈才收到慕行风的书信发了一大通脾气,今早慕行风就跑这边塞来了?
从南都到这边塞,再怎么也得三五日的行程,这么看来,慕行风是前脚寄出书信,后脚就过来的?
屋外的咳嗽声还在继续,卫柔抿了抿唇,站起身走去院门口开门。
随着那扇院门打开,风雪里一袭青衫的人影也映入林初眼帘。
瞧清慕行风的相貌,林初不由得一怔,若说韩子臣应了那句“莫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那么慕行风则是“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一句的真实写照。
他身量很高,许是身子骨不好的原因,身形有些偏瘦,但并不是那种弱不经风的瘦,反而像是一株修竹,温雅之中带着君子如风的气度。肩上搭着黑色的鹤氅,因为在风雪里站了许久,落了些雪花。
一双眸子色泽极浅,看上去温润,可若细辨眸中的神色,就会发现像是蒙了一层雾气,叫人根本看不清。
让林初有些诧异的是,他竟然没有束发,三千青丝服帖披散在身后,趁着他格外清雅的五官,竟然有种画中人的既视感。
不得不说,慕行风这一身皮相,的确是生得不错。
慕行风身后站着一个络腮胡大汉,大汉后背背着两把巨斧,一看就是个武功高手,应该是负责保卫慕行风安全的。
“你来做什么?”卫柔面色有些冷。
“寻你。”他苍白的唇角挽起一抹笑意,清浅的两个字,自他口中说出来,却像是一个誓言。
卫柔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面色有几分讥讽,眼眶却已经红了,“你还记得你下山的时候跟我说什么吗?”
他面色温和依旧,“阿柔,我是个术士,天下将乱,我不能一直避山不出。”
卫柔讥讽一笑,“你是为你了的野心。”
慕行风的目光静静锁着眼前娇俏的女子,像是把温柔刻进了骨子里,“你若一定要这么想我,我又能如何……”
卫柔笑了一声,“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想你?”
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卫柔嗓音里带了些疲惫:“就当我曾经年少天真做错了事吧,我以为,大师兄就是大师兄,会一辈子陪我在山上的,我打铁赚钱,你守着药庐治病救人,就算师娘叨唠我给自己找了个不能打铁的相公,来年我也能抱个胖娃娃给师娘看,相公不能打铁,我生个娃教她打铁,等她长大了再让她拐个上门相公回山就是了……”
慕行风眼底罕见的掠过几丝怅然,“傻姑娘……”
卫柔抹了一把眼角的泪,但还是很快又有泪水流出,她自嘲笑了两声,“可你不再只是我的大师兄啊,你要顾虑家族,你不甘心就在山上这么闲云野鹤一辈子,我知道你有你的皇图霸业,师兄,我没怪你,只是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
慕行风想抬手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痕,卫柔却后退两步躲开了他的手。
慕行风表情丝毫未变,但是熟悉他的人知道他已经不悦了,他看着卫柔,“之前没有带你一起下山,是怕你不喜欢山下的生活,你一直待在山上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等我处理完这一切,回来找你就好。几日前三师弟写信来,我才知道你下山了,阿柔,现在的我,还给不了你所有我想给你的,但是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卫柔擦干眼泪,露出一个再明艳不过的笑容来,“不必了,我生在江湖,没有深闺女子那般看中名节。你不甘跟我一起隐居,我也不屑你的高门大院。此后再无瓜葛,才是最好不过。”
慕行风眉心完全拧了起来,“阿柔……”
“慕小侯爷请回吧。”卫柔说完这句,直接关上了大门。
“阿柔!”门外慕行风喊完这一句,许是吸进了太多寒气,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身后的大汉忙上前一步替慕行风拍着后背顺气,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主子,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