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谢王氏有这个疑惑,谢黎也有。
怎么回事?
难道皇帝嫌弃夺去宁安的封号还不够,打算废物利用,送她去草原部落为两邦友好建设继续发光发热?
肯定不是!
谢黎抛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可笑念头,表情沉凝,认真地思考真相。
前世的这个阶段,压根不曾听说皇室公主去草原和亲这件事,如今好端端的,为何会凭空出现岔子?
如果是他的到来,还有宁安公主的重生造成了蝴蝶效应,至少也该有个前提。
谢黎神色不属,想了半天没有想出宁安忽然和亲的原因,忽然想到什么,招手叫来下人,命人去宫里打听到底是么回事。
“打听这个做什么?”谢王氏不解,“她去了正好,最好是死在草原上不要回来!”
谢黎坐下,解释道:“儿子觉得其中有古怪,还是了解清楚最好。”
谢王氏皱眉:“既然如常,你有事便去忙,一定要弄清楚。”
被谢黎这么一说,她也觉得不对劲,如果宁安公主和亲草原,岂不是还成了为皇室牺牲的巾帼英雄?
这可不行!谢王氏回过神,连忙推着谢黎出门弄清楚这件事。
谢黎应了一声,起身,让谢王氏继续静养,一个人回到书房,陷入沉思中。
思考良久,他更加确定:不对,其中一定有问题,却想不明白那里有问题。
次日,宫里递出消息,谢黎终于明白了问题在哪。
宁安公主竟然是主动要求和亲草原的!
太不对劲了,就宁安公主这骄奢淫逸的性子,别说和亲草原,便是去草原上和图尔部落的人待一天,她都会疯,怎么可能主动提起和亲的事情?
谢黎不得不让人再探,希望得到准确的过程。
后来才得知,原来,宁安公主和亲要去的地方是图尔部落,嫁给年近四十的图尔单于为继妃。
事情发生的经过则是这样的:昨天,宁安被关了起来等待处理,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叫着叫皇帝,表示她愿意去图尔部落和亲,巩固大夏朝在草原上的威严。皇帝放她出来见了一面,密谈两刻钟,答应了她的请求,很快发了信往图尔部落去,只等图尔单于来京城求娶宁安。
图尔部落是大夏朝属地,图尔单于仰慕中土文化,早在五年前便上书求取大夏朝公主,为此五年来一直没有续娶,只是皇室公主数量并不多,皇帝也没有想过要用女儿去和草原部落加强联系,始终没有应允。
直到近些年来,图尔部落隐隐偏向了塞北蛮族,皇帝放不下心,多次和图尔部落的单于沟通,试图将他的心思留下。
这次终于有公主自愿和亲,皇帝便没有拒绝。
而宁安做出这个选择……不得不说,这一招实在太高明了,绝地翻身,从罪人变为两邦的和平大使,从今往后,连皇帝都不能随意发落她,因为她将成为图尔部落的女主人,发落她就代表着对图尔部落不满。
她甚至还是宁安公主,并没有夺去封号,并且还加了两个字,更名为莼容宁安公主,地位瞬间拔高,成了民族英雄般的传奇人物,连京城的百姓都在赞赏宁安公主的果断。
最关键的是,她脱离了大夏朝。
谢黎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听着下人跪在面前转述完情况,挥手叫人下去,摸着下巴,露出嘲弄的笑意:“她这是要逃走?”
害怕他动手报复,决心离开大夏朝?
如果是这样,不得不说宁安的第六感很准,他的确打算在日后的日子里收拾宁安公主。不过,宁安的脑子可没有那么清醒,是谁指点了她?
谢黎略一思考,甚至都不用仔细想,就知道无非是宫里那几个曾经对宁安公主很看重的人。皇帝、皇后、太子。
其中,又以太子最有可能。
宁安杀了谢老爷,若是留在大夏朝,以谢黎这个记仇的性子,总有千万个法子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要活命,唯有离开,前往异国他乡。
而异国他中,又以图尔部落最为富庶,距离大夏朝最近,天气和环境都向大夏朝靠近,不用适应高原反应。
如果是太子想出这一招救下宁安,不得不说,他也是用心良苦了。
……
宫里。
太子从宁安的宫殿里出来,又去了一趟皇后宫中。
皇后如今已经禁足,但是这不妨碍太子见她,甚至比起以前还有重重的宫女太监把关,需要获得皇后允许,如今还要简单些。
太子进去,冲皇后请安,和她说了宁安将会去图尔部落和亲的事情。
皇后的反应很大。
“你说什么?太子,你,你莫不是疯了?为何要逼宁安去草原和亲?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便是犯了再大的错误,也不该去草原!”
在皇后的心目中,去草原甚至比流放岭南还要可怕。
至少岭南还在大夏朝境内,若是年纪大了,还有可能落叶归根、回到故乡。去草原的话,出来一趟便耗费巨大银钱,想要频频出来,任是图尔单于,也享用不起这样奢侈的对待。
后来听太子说清楚了为什么让宁安去和亲的理由,皇后才冷静下来,只是还有些半信半疑。
“区区一个寒门子弟,需要这么忌惮?”
太子苦笑:“母后,谢黎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如今父皇在位,对谢黎宠信有加,未来二三十年内,他只要不犯下谋反的大罪,必定一路高升,位极人臣,到那时候,儿臣见了谢黎也要和和气气,不敢触其锋芒。而儿臣,却至少还要三十年才有可能继位,那时候,谢黎绝对是儿臣最大的敌人。”
“宁安杀了他的父亲,留在大夏朝,势必会被报复,只有去图尔部落才有可能逃过一劫。”
皇后愣了愣,问起另一个问题:“宁安愿意去图尔部落吗?”
“宁安这次……总是清醒了几分,已经答应下来。”
皇后一愣,眼里怅然若失,摆手道:“罢了,你们既然已经有了主意,就按你们的主意办,本宫懒得管了。”
儿女大了,该自己撑住场子了,她也没有精力再去保护他们。
只是……
皇后想问问絮儿情况如何,想了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
就这样。
新春刚过,图尔部落的人冒着风雪前来京城,接走了宁安。
宁安出行的时候,引起了小范围的围观,京城里人人人都想看看这位为了两邦友好而自愿奉献的公主长得什么样子。
就这样,趁着人多,谢黎在送亲的队伍里做了一个小小的手脚。
这个手脚并不会导致太严重的后果,会导致宁安在路上染上风寒。
风寒是大病,只能靠撑,撑不撑的过去都是命。
这也是宁安的最后一个考验,图尔部落山高路远,若是宁安公主能够熬过漫漫长途,到达地方仍侥幸不死,就算她命大,放她一马也无妨。
……若是通不过,正好到了图尔部落,葬在图尔部落的王陵里,也算是给谢老爷一个交代。
……
解决了宁安这个大麻烦,絮儿的公主府快要竣工了,谢黎天天往公主府和宫里两处跑,和絮儿一起设计公主府的装饰。
“还有两个月,公主府便竣工了,目前房子和家具已经打好放进去了,只差一些小装饰,比如公主府里的花草树木,都要我们自己决定。”
“好啊,我们一起看看。”
絮儿经过宫廷培训,不仅礼仪气度有了很大进步,性情也开朗许多,敢于向谢黎提意见了。
她和谢黎一起翻公主府的草图,看到一处,露出催促的意味:“夫君,你快记上,这里要添一丛玉簪花,夏日凉风习习,我们在书房看书的时候,正好可以打开窗子,闻到外面淡雅的花香。”
谢黎嗯了一声,在草图上勾出一个圈,写上玉簪花三字,然后问:“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絮儿一愣神,想了想,问道:“书房南面要不要植一些绿竹,用来遮阴取静?”
谢黎勾了一笔,写上字,取出另一张草图:“书房够了,接下来是你的正房的布置,有什么要求要一步到位,免得日后填补麻烦。”
絮儿笑着答应一声,挨着谢黎的肩膀,靠坐在他怀里,绞尽脑汁地苦思。
谢黎皱了皱眉,感受到她紧紧贴紧自己的娇躯,叹了口气,推开了些许:“老实站着,你夫君是个正常男人。”
正常男人和妻子分开两个月,身体难免紧绷。
絮儿一开始还没听懂谢黎说什么,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推开的距离发呆,露出些许生气和惶恐并存的模样。等到回过神,听懂了谢黎的话,忽然扑哧笑出来,趴在谢黎怀里,搂着他的脖颈,笑得一顿一顿。
“夫君,你怎么那么可爱呢?”
可爱?你怕是忘了教训!谢黎板着脸,手沿着絮儿的腰线危险地上移:“公主府建好,我让你知道我到底可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