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丽娜吓了一跳,只觉得肩上的手掌形状怪异,像是老鹰的爪子,狠狠地将她的肉抓出了血,痛极了。
即便如此,看着痛哭的薛宁宁,她完全顾不上查看伤口。
“薛宁宁,我……”冯丽娜懊悔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场面一时间静默而难堪,所有人都在遭受内心的谴责。
是他们逼得薛宁宁跑出去,谢黎去找她,才会掉下去。事到如今,他们没办法再将责任推到薛宁宁头上,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他们害死了一条人命。
薛宁宁摇头,哭着道:“你们如果不相信,可以去看看。”
杨天奇有些迟疑,想了想,站出来问:“有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
“我。”
“我。”
“我也去。”
好几个和谢黎关系好的男员工站了出来。
薛宁宁眼底闪过一丝欣喜:“谢谢你们。”
男同事叹气:“有什么好谢的,好歹同事一场,我们去看看,也是盼着说不定是误会,他其实没有出事。”
“你们已经知道薛宁宁出事了?”
男同事的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脚步声,还有一道痛苦而飘忽的声音。
什么?大家稀里糊涂,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一看,齐齐愣了。
——谢,谢黎?
——怎么会是谢黎?
——他不是掉悬崖了吗?
一个接一个问题扑面而来,众人傻眼,看着谢黎从夜色中而来,心里一阵疑惑。
就在这时,薛宁宁捂着嘴惊恐地大叫,同时向后退去:“他不是阿黎,他是鬼!”
冯丽娜听得毛骨悚然,握住身边杨天奇的手:“怎么回事,为什么谢黎回来了?”
“他是鬼啊,你们快跑啊,别傻站着不动!!”薛宁宁已经跑出十米远,回头看见大家不动,心胆俱裂地叫嚷。
刚刚出现的谢黎皱了皱眉,疑惑地望向薛宁宁方向,然后瞳孔微缩,蹭地向后跌坐在地上:“薛宁宁,你,你不是死了吗?”
……
情侣两人出门,女方回来,说男方掉悬崖,没救了。
结果男方平安回来,直接说女方死了。
你会相信谁?
冯丽娜、杨天奇的选择是:谁也不相信。
“过来!”
杨天奇怒斥,叫另外十三位员工挨过来,别站在谢黎和薛宁宁之间。
等人聚齐了,他定了定神,强撑着开口:“说清楚,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别耍小聪明,我火眼金睛亮着!你们要是为了报复我们之前的排挤演这一场戏,我告诉你们,出去之后你们就完了!”
谢黎不断摇头,满脸的震惊:“薛宁宁真的死了,我亲眼看见她死的,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另一端,薛宁宁跺脚,强忍害怕道:“他真的是鬼,你们快点过来啊!”
杨天奇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淡定一下子破灭,背后发凉,身体抖了抖,差点说不出话。
“等等,谢黎你先来说,为什么薛宁宁死了?”
谢黎一顿,看了眼薛宁宁,畏惧道:“我刚刚追出去,找不到薛宁宁,到处找,到处找,忽然觉得头上有东西打我。”
“我抬头看了一眼,看见薛宁宁吊死在树上。她穿着红色的衣服,脸色惨白,眼睛圆瞪着看我,舌头伸得好长……”
“她的脚垂下来,被风吹得一晃一晃,踢在我的脑袋上。”
“我刚刚以为有东西打我,其实就是她垂下来的一双脚。”
“薛宁宁,她真的死了。”
冯丽娜咽了咽口水,握紧杨天奇小伙伴的手,小心翼翼看了不远处的薛宁宁一眼。
一不小心,两人视线对上。
冯丽娜一愣,忽然想起刚才薛宁宁冲过来,搭在肩膀上的手,那个形状,比起手掌,倒更像是手掌形状的白骨,细细的,稍一用力就能勒进肉里。
想象着一双光秃秃的白色手骨掐着自己的肩膀……
冯丽娜疯狂地拖着杨天奇朝谢黎方向移动。
“别去!”薛宁宁急得差点哭出来,“我没有死,他才是鬼,他在骗人!”
杨天奇稳住身形,安抚地拍了拍冯丽娜的背,鼓起勇气道:“那,那你说说,你凭什么说谢黎是……是鬼。”
薛宁宁跺脚:“你看看他啊。”
她指着谢黎说:“我们在山里迷路了五天,身上的衣服都皱巴巴的。可是你看看他,他的衣服笔挺得像是新买的,他精神奕奕,他说话的嗓音正常得不得了。”
“最重要的是,他刚刚掉下悬崖,是我亲眼看见的!可是他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大家听了,狐疑地打量谢黎,果然看见他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而且和刚刚跑出去身上那一套完全不同,这身衣服类似于改良的中山装,更偏向民国那个年代的风格。只是衣角处有些斑驳的痕迹,不知道是干涸的血迹,还是尸体腐烂流出来的液体。
难道,他真的是鬼?
墙头草们迟疑,像薛宁宁方向挪动了几步。
见状,薛宁宁妙目流转,半个身影藏在黑暗里,红唇露出一抹隐晦而诡异的弧度。
冯丽娜不经意看见,死死地拉住了小伙伴,神智迷乱地尖叫:“啊啊啊啊啊,不对!薛宁宁她在笑!她有问题!”
试问谁家刚刚死了男友,就有心情笑?
“轰!”
挪向薛宁宁的众人心里大震,脸色惨白,紧急刹车,疯狂向回退。
薛宁宁脸色扭曲了一下,一丝黑雾弥散开,红色的衣裙、黑色的发丝无风自舞。
看见这幅景象,大家彻底倒戈,不用说了,薛宁宁肯定是鬼!
“跑啊,薛宁宁是鬼!”
大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明明饿了两三天,跑起来速度却快得惊人,一边跑,一边招呼谢黎。
谢黎:“我来了。”
步伐轻松地追上大家,脸上还带着愉悦的微笑。
“砰!”跑得最快的杨天奇撞上了什么东西,摸着脑袋叫,“疼,我撞树上了。”
“不是树,是我!”
杨天奇愣住,如同生锈的机器一卡一卡地缓缓抬头,尖叫道:“妈呀,鬼啊!”
眼前分明又是一个谢黎。
谢黎脸色青白,毫无血色,唇角弧度古怪,僵硬地笑了笑:“你们叫我鬼?”
“你们怎么发现我是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