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你表姑家的堂弟不是也要参加高考,成绩怎么样?”李建国半醉地问。
堂庄村的孙大队长黑了脸。
他那个堂弟大字不识一个,也就他表姑稀罕,觉得自己儿子绝顶聪明,非要送他去参加高考,结果连个推荐信都要不到。
后来还找上了他,闹着要他找关系托人情,他直接翻脸,指着堂弟骂了一顿,将这门亲戚做绝。
现在李建国说这种话,简直就是故意来戳他的伤口。
李建国喝了口酒,神智更加昏沉,转向另一人。
“张队,你们桃花村听说有七八个知青参加的高考,收获应该不错吧?”他装模作样地叹气,道,“我们村知青没冲劲,才去了五个,只有三个考上了。唉,没出息啊!”
桃花村张大队长默默喝酒,不接话。
李建国还不罢休,攻向最后一人:“老李,别光喝酒啊,来吃菜,你儿子不是高中毕业的吗,怎么好像没见他参加高考啊?”
隔壁村的李大队长面无表情,一副自己什么都听不到的表情。
李建国心情舒爽,见状哈哈一笑,瞬息之间就把一桌的人都得罪光了。
谢黎:“……”
不做不会死,古人诚不欺我。
因为这场隆重的杀猪宴,胡德正和另一名知青也考上大学的风头全都被谢黎盖过去了。
好在胡德正也不在意这个,拿着录取通知书,闯进了钱家,挨了一顿打,鼻青脸肿、眉开眼笑地出来。
没几天,钱兰香退亲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两件事结合在一起,谢黎抽空去了躺知青点,恭喜胡德正,终于得偿所愿。
胡德正也不谦虚,春风得意。
“你招惹钱兰香,想好回首都后,怎么安排她吗?”谢黎顺口问道。
胡德正点头:“我正想和你讨论这个事情……”
原来他打算赶在开春和钱兰香举办酒席,先结婚,再带钱兰香一起回城。
不过他家里不大可能有睡的地方,只能在外面租房。
“我考上的学校每个月都会发补助,一个月十五块,粮票另算。我想过了,如果房租便宜些,剩下的钱我和兰香用来过日子正好。”
胡德正的意思就是,他打算找谢黎一起合租一栋院子,省钱,也让钱兰香和李甜甜彼此照应。
这是一个双赢的条件,谢黎没有理由拒绝,想了想,很快答应下来。
“我对你刮目相看,德正,你现在总算有了几分男人的血气。”
胡德正知道谢黎说的是以前他优柔寡断的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别笑我了。既然约好,那我就去和兰香说一下这件事。”
谢黎愣了愣,想起他似乎也要和岳父岳母说一声。
一开始,是想要李甜甜和冬瓜都留在村里,后来谢黎做出了保证,李建国同意李甜甜跟着去,小冬瓜留在家里。
谢黎不愿意,三次反驳,拒不肯将小冬瓜留下。
这一去,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小冬瓜肯定不记得他。
而且首都和乡下的教育程度也不一样,他还打算给小冬瓜打好继承,以后去少年宫学个兴趣爱好班呢。
李建国妥协了,答应让李甜甜和小冬瓜都去。
但是王翠花不放心,想要跟去首都照顾小外孙和怀孕的女儿。
李建国听到,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有些低迷。
现在有了钱兰香照顾,王翠花也就不用跟过去了。
……
新年过后,谢黎带着李甜甜和小冬瓜,胡德正带着钱兰香,一行五人一起坐上了去首都的火车。
火车走走停停,不时要停下补充煤和水,一共走了五天才到首都。
因为带着孩子,这一路其实很不方便。
好在小冬瓜十分乖,吃饱喝足就乖乖睡了,有胡德正和钱兰香帮忙照顾,也并不算忙。
倒是李甜甜,两次怀孕都很顺利度过的她,却因为不习惯火车的煤烟味,第一次害喜,在火车上吐得死去活来。
要不是谢黎学了两手中医,给她按摩穴位,又在给她的饮用水里添了灵泉,她还要更加难受。
五天后,走下火车的那一刻,李甜甜才从奄奄一息的状态恢复过来。
“先去找个招待所住下,甜甜带着冬瓜好好歇歇,钱同志帮忙看着点,我和德正出去找房子就好。”谢黎心疼地提议。
李甜甜无精打采地点头答应了。
钱兰香心疼好姐妹,也毫无异议。
于是一行五人找了两辆黄包车,到了最近的招待所,安排女人孩子住下,谢黎和胡德正出门了。
首都大学距离胡德正的大学并不远,只有二三十分钟的路程,别说从小在乡下长大的李甜甜和钱兰香,就是谢黎和胡德正,来回路程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为了方便李甜甜,房子选择相对靠近首都大学的地方,是个闹中取静的小院子。
一个月房租十块,谢黎垫付了押金和前面三个月的房租。
因为房子有些旧,后续谢黎又零零散散花了不少钱收拾,等到收拾好,才将招待所的李甜甜三人接来。
他做这么多,也是希望钱兰香能多照顾李甜甜。
李甜甜小腹已经微微显怀,谢黎不想让她做重活,想要每个月十块钱请钱兰香照顾。
钱兰香一开始不肯收钱,是谢黎好说歹说,说这是用来买菜做饭用的,她才肯收下。
之后谢黎才和胡德正各自去学校报道。
“同学,你的录取通知书呢?”谢黎到了学校里面,迎面看见迎新队伍,上去报名。
听到这话,取出保存完好的通知书。
“我看看,你是什么系的?”
迎新的学姐眨了眨眼,接过通知书,没抓稳一不小心将通知书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弯腰捡起,捡到其中一封信件,看到上面的名字,瞬间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