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时洗完衣裳回到家时,老太太和春草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宣于渊端着装了湿衣裳的木盆跟在她后头走进门,只是瞧着好像不太高兴,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什么。
等玉青时一转头,他就立马识趣地闭上了嘴。
满脸悻悻。
该说不说,玉青时掐人还是很疼的。
他觉得自己的后背大概率已经青了……
晚饭是老太太念叨了好几日的青菜焖饭。
切得碎碎的菜丁混上香脆的油渣,大米粒粒分明,佐着秦老太亲自腌的酸萝卜干,香得连素来吃不了多少的玉青时都多吃了半碗。
等饭桌上的笑声停下,迟来的暮色也缓缓笼罩在了整个夜空之上。
玉青时被宣于渊追着叨叨了一整日,只觉得耳边嗡嗡嗡地作响,生怕晚了一步就会再受荼毒,索性早早地就回了屋。
春草跟元宝不一样,她生来就藏在骨子里的本能警惕让她不敢单独与宣于渊说话,更不可能会有胆量去缠着宣于渊讲各种稀奇古怪的话本故事。
她跟着玉青时前后脚进了屋就不出来。
老太太也去歇着了。
宣于渊左右看看找不到一个赏脸的听客,啧了一声慢悠悠地转到玉青时的房门前,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迟迟?”
屋子里,玉青时正在折衣裳,闻声动作微顿,头也不抬地说:“什么?”
宣于渊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仰头望着天上闪烁的星宿,笑道:“今晚月色不错,你想去看看么?”
玉青时冷冷淡淡地说:“不想。”
被直截了当地拒了,宣于渊却一点儿也察觉不出生气,话中的笑意听起来甚至比之前更浓了几分。
他轻声说:“你不去,我可自己去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玉青时难忍嫌弃地朝上翻了个隐蔽的白眼,没好气道:“去去去。”
“你爱上哪儿上哪儿。”
听着宣于渊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玉青时迟疑片刻,走到门前把门板拉开。
宣于渊像是背后生耳似的,在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就转过了头,在如水的月光下笑吟吟地看着玉青时的双眼,挑眉道:“改主意了?”
“并没有。”
玉青时对着大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淡声说:“什么时候回来?”
宣于渊刻意曲解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这是……”
“不是。”
他话分明才说了个头,可玉青时像是能猜到尾似的直接打断他连篇的废话,蹙眉道:“给不给你留门?”
宣于渊意兴阑珊的摸了摸下巴,抻长了胳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晃晃悠悠地说:“留。”
“我出去随便转转,一会儿就回来了。”
“也行。”
玉青时点点头,干脆利落地把门重新又关上了。
宣于渊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板,少顷胸腔震动,喉咙里缓缓地流出了几声低沉的轻笑。
他带着满脸的笑出了门,没走多远,脸上的笑就一点一点地散了个干净。
本就是农忙的时节,村子里的人白日里忙活得累了,到了晚间多是早早地就歇下。
这时候出门,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和路边草丛中蛐蛐的高鸣外,什么也听不到。
宣于渊沿着路慢悠悠地往前走,身形一闪消失在小路的尽头,不一会儿就在不远处的小树林深处站住了脚。
树林里,早就在此等候的唐林躬身而立。
等他背着手走近时,立马单膝跪地行礼。
“三爷。”
“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