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不见外地用胳膊碰了碰玉青时的肩膀,小声说:“看到我回来,高不高兴?”
玉青时目光闪躲地往后退了退,小声说:“我为什么要高兴?”
她自认否认得极为坚决,可尾音的上扬还是不经意间暴露出了真实的情绪。
甚至连嘴角什么时候勾起了弧度都不曾察觉。
宣于渊定定地看着她,将她所有来不及隐藏的心绪尽收眼底,心中大愉,倒也不介意她的口是心非。
他哈哈一笑抱着后脑勺靠在车板上,眯眼看着头顶的瓦蓝天色,满足道:“迟迟。”
“能再见你,我很欢喜。”
就像是久旱之地终逢甘霖大雨,心底的尘绪尽去,入眼之处都绽出了无数的花。
好像再远的奔波都值了。
玉青时闻言顿了顿,嘴里的包子越发难以下咽,过了好一会儿才在耳边呼啸的风声中轻得听不清地说:“也好。”
她没说到底是什么好,可宣于渊却心领神会地笑出了声。
他单手撑着脑袋歪了歪身子,侧身看着玉青时的脸,用脚尖轻轻点了点春草,玩味道:“这又是谁?”
“不给我介绍介绍?”
玉青时看到他的小动作,哪怕是明知道这点儿力度不会疼,可眼里还是流露出了几分不满。
“说话就说话,你踢她做什么?”
“噫。”
“我什么时候踢她了?”
“迟迟姑娘,做人不带你这样的,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啊?”
他脸上洋溢着三分震惊五分打趣,余下的两分全是不加掩饰的故意。
字字都是奔着找骂去的。
玉青时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警告十足地盯着他不安分的脚,板着脸说:“胡说八道什么?”
“她叫春草,是我妹妹。”
“妹妹?”
宣于渊对这两个字的回答不太满意,用胳膊撑着脑袋往前蹭了蹭,小声说:“你上哪儿捡的妹妹?”
“关你什么事儿?”
“怎么不关我事儿?”
宣于渊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自己的脸,开始严肃地胡说八道:“捡了个比你小的是妹妹,那我也是你捡回去的,正巧比你大些,那你往后是不是就得叫我哥哥了?”
玉青时……
她见过无数上杆子爬的,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的。
她默了半晌才无言以对地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是谁哥哥?”
“你的啊。”
见玉青时的眉毛绞了起来,宣于渊赶紧说:“不过你要是不愿叫于渊哥哥也不要紧,你喜欢叫什么都行。”
玉青时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冷笑道:“谁乐得搭理你?”
宣于渊晃着脑袋不住叹气,一脸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哀怨,一咏三叹地说:“啧啧啧。”
“迟迟姑娘,你没有新欢之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眼见着这人越说嘴上越是开始跑马,玉青时忍无可忍地在他的脚上踢了踢,咬牙说:“再胡说就把你踢下去!”
宣于渊捂着被踢的地方,看神情活像是受了多重的伤,惆怅得不行的幽幽道:“你看,这就开始打我了。”
“我就知道你变了。”
这人就是有一种别人没有的本事,生生靠着言语之力,把玉青时再见他的感激和欢喜三两下消磨干净,余下的全是没及时把他毒哑的懊恼。
被他插科打诨一搅和,玉青时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药能迅速把他毒得哑了嗓子,残余在心口的紧张和后怕不知什么时候就消散得没了行迹。
一路吵吵嚷嚷地到了家门前,玉青时的脸上也比之前多了几分不明显的血色。
只是说不好到底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说不过被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