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玉青时的背篓里多了两匹颜色不同的料子。
褐色万字福气的是给秦老太的,胭脂粉的准备用来给春草做衣裳。
她心里的起伏浅得宛如湖中被风吹皱的涟漪,转瞬即逝没留下半点让人察觉的痕迹。
只是心在无形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店伙计做成了买卖欢喜得不成样子,脸上挂着灿烂得耀眼的笑把她送到门口。
玉青时把刚买来的纱帽戴在头上,透过白纱看向那几个男子不久前离去的方向,抬手把纱帽往下摁了摁,不动声色地走入了人群。
她没急着离去,反而是背着背篓去城中最热闹的街市上逛了一圈。
县城不是个很大的地方。
在这里住得久了,或者是附近乡镇上的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些能看得出来的痕迹。
外来的人哪怕是混在人群中,打眼一看也能看出几分端倪。
街市上人来人往,路边是各色摆摊的小贩,吆喝叫喊声不断。
从街头走到街尾,玉青时总共看到五个穿着打扮极为相似的男子从人群中走过。
而这些人除了打扮相似外,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一张看不见内里的纸。
玉青时与之前在布庄中见到的黑衣男子对面而过,神色如常地跟路边的老伯买了两包散发着香味的粽子糖。
等男子走远,她把包好的粽子糖放入背篓中,逆着人群走了出去,面纱下的眼神在逐渐变冷。
能被称为二爷的人不少,可能想到拿着画像来要她命的,玉青时只能想到一人。
定北侯府二房夫人的哥哥。
徐伟。
授意徐伟来此的,也只能是定北侯府的二房夫人,徐雅莲。
想到徐家,相貌岸然的二夫人,玉青时垂在身侧的手不断缩紧,眼底阴沉也在无声翻涌。
上辈子她过得稀里糊涂的,自认聪明绝顶,却没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人当成了棋子,走的每一步,都是别人精心算计好的绝路。
临到死前彻然大悟,却因恶事做尽,不想给自己的无边恶意找理由,只当是罪有应得,认也就认了。
她今生也不想再重蹈覆辙。
可谁能想到,这些居心叵测的人竟能摸到此处?
玉青时意味不明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人潮,唇边溢出一抹锋锐的冷笑。
不管这些人是如何发现她的踪迹,怎么找到这里的。
想要她的命?
只怕也没那么简单。
玉青时到家时已经把多余的情绪都收敛到了心底深处,面上笑色如常,谁也看不出不对。
春草得了一大包意料之外的粽子糖,惊喜得两眼不断发亮。
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颗都舍不得吃。
玉青时把背篓中的料子拿出来,说:“那是单独给你的,元宝是另外一包,你不必想着给他留。”
秦老太摸着她带回来的布料,笑得合不拢嘴的同时又实在心疼。
“好端端的,在我身上花这银子做什么?这不是浪费吗?”
玉青时好笑地挑起眉,笑道:“这怎么能说是浪费?”
“过些日子就是你的寿辰,虽说咱们不兴摆酒大办,可也当在家里庆祝庆祝,做身新衣裳应个景儿。”
秦老太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个,讶然之余笑声怎么都止不住。
“做一身衣裳也不必买这么多料子啊,你这是打算用一匹料子把接下来三年的寿礼都包圆了?”
“那可不行。”
玉青时正色道:“新寿当新礼,每年都该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