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给的第一本书抄完的时候,玉青时也从中察觉到了一个蹊跷的规律。
按理说,刘慧慧刚小产不久,理应在家中好生静养,以免伤了身子根骨。
可她小产不足十日,就被薛家婶子从家门里撵了出去,驱使着她去铡草下地。
哪怕是地里没什么活儿的时候,也见不得她多闲上半刻,不是担水就是捡柴,总是不让她得一刻的闲。
刘慧慧可能是没了腹中孩儿以作仰仗,也没了刚嫁入薛家时的骄纵泼辣,哪怕谁都能看得出她脸色不好,可也会依言照办。
而每隔着五日,她就会在未时去山里捡柴。
每次大概在山里待上一个时辰,申时左右下山回家,一次不落。
捡柴不是个需要看时辰的讲究活儿,大多数人都是选择日头没那么烈的傍晚或是早上去。
午后未时,烈日当头,就连迎面的风都散着燥热之气,这个时辰村里的人基本上都在阴凉处歇着,或是在家避日。
而刘慧慧却总是选择在这个时辰去无人的后山。
就像是为了刻意避开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玉青时潜意识觉得,未时的后山或许会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
而今日,与刘慧慧上次去后山正巧就隔了五日。
玉青时心里想什么谁也看不出来,等吃过午饭,禁不住累的秦老太带着元宝去午睡。
春草不想睡,蹲在玉青时的身边眨巴着眼小声说:“姐姐,你要出门吗?”
在秦家待了两个多月,春草已经没了之前的拘谨,胆子比起之前大了许多,偶尔甚至能流露出些许被压制了多年的孩子气。
只是或许是之前的经历所致,她比起元宝还是敏感了许多。
哪怕是玉青时什么都没说,她却好像隐隐猜到了什么。
玉青时没接她的话,只是笑着说:“为什么这么问?”
春草眼神闪烁了一下,不敢看玉青时的眼睛,低头用手指在地上划了划,含糊道:“我就是觉得,姐姐好像不太想午睡。”
玉青时眼尾弯起个不明显的小钩,伸手在她的头上点了点,轻声说:“有些事儿没了,我自然是睡不着的。”
她从来就不是能忍的性子。
别人栽到她身上的绊子,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她定然要找机会加倍绊回去。
不过那些藏在暗处的龌龊事儿,玉青时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她牵起春草的手把她拉进屋,笑着说:“小小年纪不许多思多想,否则就更不长个儿了。”
春草无意识地攥住她的衣袖,长了些肉的脸上堆满了纠结。
“姐姐,我去帮你吧,我……”
“我什么都不做,你帮我什么?”
春草茫然地眨了眨眼,玉青时笑道:“好生在家里睡觉,我出去晒晒太阳,等你睡醒我就回来了。”
“可是……”
春草欲言又止地看着玉青时,在她的注视下到底是没斗着小胆儿说不。
她小心翼翼地把鞋脱了爬上床躺好,捏着被子眼巴巴地看着玉青时,悄悄话似地说:“姐姐,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玉青时讶然之下轻笑出声,乐不可支地点头说:“好。”
“那你可要快些长大。”
春草性子轴,在外人面前总像个只进不出的闷葫芦罐子,但是在玉青时的面前格外乖巧。
她心里虽是惦记着玉青时,可或许是床上太舒服,又或者是午后的时光过分安逸,闭上眼不多时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睡了个人事不知。
玉青时在旁边坐着看了几页书,等时辰差不多了,才放下手中的书慢悠悠地出了门。
她今日倒是要去看看,后山里到底藏着什么勾着刘慧慧的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