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时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好笑道:“薛家又怎么了?”
老太太叹了一声,小声说:“薛强他媳妇儿有身孕了。”
妇人成亲后有孕是寻常事儿,不值得特地提出来说道一番。
能被人们放在口舌之上非议的,多是婚后日久不孕的。
玉青时潜意识里觉得老太太话里有话,默了片刻才说:“这不是好事儿吗?”
“奶奶为何这副神情?”
老太太心里总觉得这样的话跟玉青时这样的小姑娘说不太合适,迟疑了半晌出口的话也很含糊:“薛强才刚成亲,他媳妇儿就有了按理说是好事儿,可这妇人生养是有定律的,月份这么浅,应当是看不出来才对。”
可薛强媳妇儿的肚子已经明显有了弧度,一看就是不太对劲儿。
村里的妇人们眼尖嘴也杂,见了说七说八的都有。
老太太今日出去听人叭叭了一道儿,话到嘴边实在是忍不住,悻悻道:“我还听人说,他这媳妇儿在家时就是个不安分的,刚成亲时薛强在家还好,可薛强头半月就回了县城里做活儿,这段时日跟婆母公爹都在吵吵,搅和得满家都不得安宁。”
薛家婶子口舌厉害,性子也不饶人。
可她这个媳妇儿更是个泼辣的,撕了表面那层温和秀雅,直接就是个泼皮,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争吵之声。
老太太看着薛强长大,甚至还曾想过把玉青时许给他。
如今一想到薛家的这一堆糟心事儿,后怕地打了个寒战,含糊道:“还好当时我绝了不靠谱的心思,不然呐……”
老太太一说,玉青时就想起了曾经在芳嫂子那里听过的闲话。
她当时只是随意一听,不曾想闲话竟也有成真的时候。
她意味不明地低头侍弄手上的针线,轻笑道:“吃自家饭不管别人家闲事,再怎么折腾那都是薛家自己的事儿,您听一耳朵忘了就是,何必往心里去。”
老太太深以为然地点头,看着玉青时手里的旧衣裳,笑问:“这是给春草改的?”
蹲在墙角的春草听到自己名字,耳尖地动了动,不由自主地扭头看了过来。
玉青时装作没察觉到她的目光,点头说:“嗯。”
“她就一身衣裳不是个事儿,先改两件给她换着穿,等过些日子去镇上,我再买些料子回来给她做新的。”
春草努力把上扬的嘴角压下去,默默地又转了回去。
玉青时被她这小动作逗得好笑,摇摇头说:“你今日去看,地里的稻种怎么样?”
“长势可好?”
提起地里的活儿,老太太乐得眯起了眼,笑着说:“长得极好,最多再过上一月,就能拔秧放水下田了。”
“我准备趁着秧苗还没长好,先把散着的地都翻一翻土,洒点儿菜种子下去。”
“这样等咱们下地插秧的时候,地里也能有些新鲜小菜吃。”
玉青时低头咬断手里的线唔了一声,说:“可以。”
“等把元宝送去村学,我跟你一起去。”
老太太笑着哎了一声,有些为难地搓了搓衣裳,说:“迟迟啊,还有个事儿我也想跟你商量商量。”
老太太的话听起来没什么起伏,可不知为何玉青时愣是从中听出了一种左右难定的挣扎。
她面露不解,问:“什么事儿让奶奶这么为难?”
老太太把手里的衣摆搓成了麻团,长长地叹了一声才说:“是你大伯家的事儿。”
“你大娘今日来求我,说是有事儿想求你帮忙。”
“大娘找我帮忙?”
“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