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
“是。”
“但是丑话先说在前头。”
玉青时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打量了她一眼,淡淡地说:“类似今晚这样的事儿,不许再犯。”
“否则让我知道,绝不轻饶。”
“还有,把之前从那些人身上学的坏毛病都一一改掉,往后不许再拿人命不当回事儿,也不许动恶心思,否则这家门容不下你。”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小丫头含着眼泪不住点头,看着倒是有了几分孩子的童稚之气。
“我一定听话,保证不会给你惹麻烦,我保证……”
“那就好。”
“去洗洗干净,不然不许上床。”
玉青时的话刚说完,刚刚还差点抹了眼泪的小丫头就急哄哄地奔了出去,生怕晚了一刻就会惹得玉青时不高兴。
听到院子里响起的淅沥水声,玉青时靠在门框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人之生死或轻或重,可手上染的每一滴血,最后都会化作不归路上的基石,最后指向的只能是万劫不复……
她当年……
咚!
院子里突如其来的一声闷响打断玉青时的思绪,她惊然回头看清院子里倒下的人影,忍不住掩面叹了一口气。
这小丫头接连受惊,又紧绷心神许久,熬到此时得了个确切的归处,猛地松懈下来一身的硬骨头就全都垮成了烂泥。
再也顶不住直接晕死过去。
玉青时把她抱进屋,又打来水细细擦去身上的污泥,看清她脚底翻飞的血肉,叹了一声去把之前剩下的小半瓶药膏拿了出来。
这药膏是好东西。
她脚上的皮肉伤不到半月就结痂愈合,一点儿疤痕都没留下。
床上的小姑娘得了额外的恩惠,脚底模糊的血肉也在慢慢愈合。
可她伤得实在太重,病得也厉害。
连着昏睡三日不醒,急得老太太祷告遍了满天神佛。
第五日时,床上昏睡许久的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玉青时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在旁边,见她醒了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她把药碗放在旁边,目光落在满眼恍惚甚至还有些紧张的小丫头身上,轻声说:“你叫什么?”
小丫头努力咽下干涩的口水,小声说:“春草。”
“春草?”
春风一起,枯草生根。
名儿没什么深意,可跟人的性子还挺相衬。
玉青时把放凉了的药碗递给她,见她问也不问仰头就灌了下去,眼里泛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
“往后就留这儿吧,等你找到想去的去处,什么时候想走也行。”
春草双手捧着药碗,用舌尖小心地舔去嘴边的药渍,闷声说:“我不走。”
“我哪儿也不想去。”
“我只想跟着你……”
玉青时被这话逗得啧了一声,拿过药碗说:“不走也行。”
“左右你都这么大了,也能帮着干活儿。”
“对了,你几岁了?”
春草老老实实地摇头。
“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从记事起就在黄妈妈身边跟着,天天挨打,到现在也分不清年月之分,无处可知自己的年岁。
玉青时不知想到什么抿了抿唇,说:“不知道也无妨。”
“你喝完药再歇会儿,一会儿做好饭了我叫你。”
眼看着玉青时就要走出去,春草着急地撑起了小身板,期待又紧张地说:“我……我……”
“我往后……往后……”
玉青时回眸看着她,见她半天没把想说的话说利索,笑了下说:“跟元宝一样,叫姐姐吧。”
“就当……”
“就当我捡了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