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到的小媳妇儿嘴上说着好,可等三婶一走,就又转头去做了别的。
玉青时对此并不在意,打算在这里盘桓上半日就走时,碗堆前突然多了个人影。
“哎呦呵,这不是玉青时吗?”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本应在前头的薛大娘不知为何来了这里,盯着玉青时就龇牙乐。
就像是个苦读多年不中的牙酸书生终于扬眉吐气中了秀才,恨不得把嘚瑟刻到骨子里,再把那一层人的皮子扯了让人看个清楚。
玉青时无意跟她打机锋,闻言勾唇笑了下,说:“有一会儿了,都是乡里乡亲的,我来搭把手是应当的。”
“倒也不必薛婶亲自来致谢。”
薛大娘来一趟本就不是为说谢,可话头被这么一堵,顿时就没了先前的神气。
她烂着脸地呵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今日我家强子娶媳妇儿,倒是辛苦你在这儿帮忙洗碗了。”
“也是,有些人痴心妄想不成,也只能是干些洗碗刷筷的活儿,哪儿是能上得了台面的。”
“不像强子媳妇儿,大气又懂礼,不论是谁见了都满意得很,我……”
“薛婶儿,谁见了都满意的是银子。”
“你儿媳妇儿是银子成的精?”
“你……”
说出去的话被玉青时不痛不痒地挡了回来,薛大娘气急之下没过脑子就说:“既然说了是乡亲,今日怎不带着你那个狗腿子来?”
“怎么,又准备去祸害谁家的汉子,那个瘸子男人入不得你的眼了?”
“你……”
啪!
玉青时捏着碗沿的手似是不小心滑了一下,一个粗瓷碗就此跌到地上,哗啦就碎成了瓷片。
这突如其来的碎裂声打断了薛大娘的话,也把玉青时眼底积压的阴沉勾出了表面。
就跟碎瓷的边缘似的,锋锐又渗着阴寒。
薛大娘被这动静吓得下意识一顿,咬着牙没说话。
玉青时若无其事地伸脚把瓷片踢到旁边,漫不经心地说:“薛婶,今日是你儿子大喜的日子,你不去忙着招待宾客,来这里嚼舌作甚?”
“怎么,觉着今日不够热闹?”
“想再多添点儿谈资?”
玉青时的声调柔柔的,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她没什么脾气。
可薛大娘触到她的眼睛,心里却不明所以地就起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凉意。
她故作镇定还想说什么,可话没出口就被赶过来的一个人拉住了手腕。
“薛婶儿,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来送亲的人吃完席就得回去了,你还不赶紧去招呼?”
薛大娘酝酿许久的羞辱不等劈头盖脸糊在玉青时的脸上,就被人匆匆叫走。
来叫她的是村长家的儿媳芳嫂子。
她看着薛大娘走远了才在玉青时的身边坐下,翻腾出个丝瓜藤握在手里,满是无奈地叹了一声,说:“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老实了。”
“她张嘴就喷粪,你往地上摔碗做什么?”
“直接朝着她的脸上砸啊!”
玉青时跟芳嫂子接触不多,不成想这也是个性子火爆的。
她愣了下摇头笑道:“没必要。”
今日是薛强大婚的好日子。
虽是对薛强没多余的情分,也自认不亏欠他什么。
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薛强之前都帮了她不少忙。
这样的日子,她也无意多事坏了喜气。
方嫂子不知她心中所想,唉了一声就跟她说起了别的。
玉青时心不在焉地跟她说着话,余光一闪瞳孔毫无痕迹地缩了缩。
她眼带狐疑地看向被棚子遮住的角落,心里泛起点点疑光。
那里刚刚是不是有个人影在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