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时静静地看着他,淡声说:“突然想起个事儿想跟你说。”
她的口吻极为平淡,也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起伏。
可不知为何,这话落入宣于渊的耳中就仿佛如仙乐轻吟,悦耳到了极致。
他极为惬意地眯起了眼,笑眯眯地说:“什么事儿?”
玉青时不明白他突然乐什么,视线从他伤了那条腿上轻飘飘地滑过,说:“我听三婶说,有些偏方吃了对断骨的愈合好。”
只是她之前没心思关注宣于渊的伤势如何。
也不太在意。
如今想来,若是偏方有用也是不差的。
宣于渊眉梢不动声色地抖了一下,迟疑道:“你是说?”
“三婶把偏方给了我,明日带你去抓药。”
“可是我……”
“就这样,早些歇着吧。”
玉青时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地把话说完,话音刚落大门就重新变得严丝合缝。
宣于渊杵着拐懵了又懵,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呐呐道:“可是我觉得,我不用偏方也能好……”
他嘀咕的声音极小,显然屋内的玉青时也听不到。
他靠在拐杖上自顾自地叹了口气,想着玉青时跟他说偏方时的神情,唇角不自知地开始上扬。
“之前恨不得把我撵走,现在都知道要去给我寻偏方了……”
“果然呐,待得久些还是有好处的。”
他自得其乐地进了侧屋,躺在床上哼哼唱唱的到夜半也不曾睡。
玉青时在床上辗转半宿不曾合眼。
次日一早,囫囵只睡了一会儿的玉青时带着满脸倦色起了床,出门看到院子里的人影,惊得险些把门板再度摔了回去。
同样是一夜没睡好,可她和宣于渊的精神状态截然不同。
这人看着不像是没睡好的。
倒像是昨晚上偷着连喝了几大碗鸡血似的,看起来亢奋仿佛能去连着攀三座山头。
玉青时抬手摁了摁隐隐作痛的眉心,无奈道:“你起这么早作甚?”
宣于渊被心中不知名的亢奋刺激得一夜没合眼,两眼发亮地说:“我想起来看看朝阳。”
他说完指了指天边泛出了微红的旭日,说:“你看,是不是很亮?”
玉青时……
这什么毛病?
她懒得理会被亢奋支配的宣于渊,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利落地洗米放入锅里准备熬粥。
火灶里冒出小小的火花,她想了想又往里头添了两根柴,说:“既然是起了,就帮我看着火。”
她转身去拎水桶,低头把水桶上的绳子栓好的同时轻声说:“熬粥的火候不用太大,我去担些水回来,等元宝起来把早饭吃了,咱们就准备出发。”
她说的话没一个字能让人想到别处去。
可光是顺口而出的咱们二字,就足以让宣于渊心情美得像连着喝了两坛子好酒,通体舒畅得不得了。
他乐呵呵地说:“成。”
玉青时实在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面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担着水桶出了门。
宣于渊围着火灶转了两圈,视线飘忽一瞬最后定格在地上的柴刀上,不知怎么想的,拎着柴刀就径直去了后院的竹林。
元宝揉着眼睛起床,就看到宣于渊正低头在摆弄手里青绿的竹子。
他看了眼燃着的火灶,又看一眼宣于渊手里还冒着水珠的竹子,很认真地说:“于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