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时虽是没跟着去秦大家,没能亲眼看到现场是何种惨状。
可人在地里,该听的闲话却是一个字儿都没少。
最近是开耕的时节,附近的田间地头全都是来往的村民。
有耐不住想看热闹地去看了一眼,回来就忍不住绘声绘色地与其他人说起自己所见。
据说秦大娘疯得厉害,一口咬定玉青时要杀她的儿子,口口声声说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玉青时剁了。
秦大被她伤得极重,胳膊腿上全是血肉迷糊的口子,乌拉拉的血流得满院子都是,看着吓人得不行。
几个年轻些的嫂子聚在一起议论了半天,扭头看到玉青时还在挖地,忍不住笑:“迟迟,你大娘还说你要杀她儿子呢,你怕不怕?”
玉青时本不想理会众人的言语。
可被点到名了,也不能真的装聋装瞎。
她耐着性子叹了口气,无奈道:“嫂子这话说的我就不知怎么接了。”
“我天不亮就下了地,这会儿都没离开过这里半步,怎么去杀她儿子?”
现场究竟如何,三言两语都说不清楚。
可秦大娘对玉青时的指控,却是受到了所有人的不屑一顾。
所有人都认定此事与玉青时无半点干系。
那嫂子说这话也只为逗乐,听到玉青时的回答更是笑个不停。
她捂着嘴说:“哎呦,嫂子随口说一句你别往心里去。”
“现在谁不知道秦大娘被水鬼附身,算是彻底疯魔了,一个疯子说的话,怎么都是当不得真的。”
她说着又道:“我之前从秦大家门前路过,就听到村长说了,她的疯病好之前,绝对不能再把她放出来伤人。”
“听村长那意思,秦大家里要是关不住,就要把她关到家祠那边的茅屋里去,省得她跑出来祸害人。”
另一个妇人听了深以为然地跟着点头,唏嘘道:“是该如此。”
“疯成了这样,万一跑出来伤着人那可就不得的了。”
……
众人议论声声不止。
玉青时对此却没半点插嘴的兴趣。
她像是察觉不到众人落在自己身上夹杂着各种深意的目光,自顾自地把剩下的一陇地翻好,擦了擦头上的汗带着元宝准备回家。
元宝在地里跟着上蹿下跳了一上午,收获颇丰。
小篮子里装了好些奇形怪状的小石块,还有些用大树叶子包起来仍在扭动的蚯蚓。
听玉青时叫他回家,他赶紧又拿了一片叶子把蚯蚓盖住,包好了确定不会跑出来才挎着自己的小篮子上了地埂。
玉青时把放在地埂上的背篓背起,看了一眼他视若珍宝的篮子,好笑道:“你抓这些干什么?”
元宝一本正经地答:“抓回去喂鸡!”
“奶奶说,鸡吃了虫子长得快,说不定一天能多捡几个鸡蛋呢!”
提起香喷喷的鸡蛋,元宝对待篮子里的蚯蚓越发小心,光是用叶子包着还觉不够,又把一只满是泥的小手盖了上去。
这么大的娃娃,大多时候都是一会儿的热度,可在很多事儿上,都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坚持得很。
面对他笃定的目光,玉青时忍笑点头。
“奶奶说的有道理,做得不错。”
得了夸赞的元宝越发飘飘然,直接把篮子里的蚯蚓当做了不可多得的宝贝,一路小心翼翼地护着回家。
宣于渊正坐在石磨上指点江山,听到门外有说笑声响,赶紧抓起一颗小石子朝着火灶前的人影砸了过去。
正在往火灶里添柴的张堰不满回头,不等开口就被宣于渊拎着衣领朝着后头狠狠一甩。
“来了,赶紧走!”
张堰手里还握着没来得及放下的木柴,听着门外逐渐逼近的说笑声,狠狠咬牙对着宣于渊龇了龇牙,实在是气不过索性扑过去在宣于渊的脸上重重揉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