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再三斟酌,秦月环不舍地把小皇子交给了禄亲王府的长史,让他代为照料。晋王对皇位虎视眈眈,杨萱是他最大的阻碍,若是带着萱儿进宫,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晨光微熹中,一行人跟在禄亲王的身后步行进宫。杨镇让所有的护卫严阵以待,杜晴若搀扶着秦月环,被众人围在最中央。
她抬眼看向这座巍峨的宫殿,勾起自己在这里为数不多的回忆——太子大婚当日,她也是这样扶着作为太子妃的好友入宫,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以这种方式重走这段路。
等行至殿内,她远远就看下了坐在上首的汪太后和下方的杨锋,还有一位她不熟悉的老人,想必就是呈远侯了。
汪太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倦容,不过眼神依旧犀利,她先发制人地说:“裕王公然带兵攻打京城,大逆不道。皇叔你还与此等逆贼往来,你们是要造反吗?”
禄亲王低叹一声,对自己的皇嫂颇有几分无奈,事到如今她还颠倒是非,无非是想护着杨锋。
他示意身后的皇姑父,徐驸马给他递了一个信封,禄亲王便开始对着众人述说起晋王的每一条罪状:“晋王在属地内私采铜矿,与外邦勾结,走私铜器;与奸人勾结,私自对皇家工坊的火器动手,谋害皇帝;带兵进城,挟持皇帝,结党营私,把握宫闱……”
杨锋每听一条额头就突突地跳,不等对方说完就大吼:“皇叔你竟然也偏帮着那个野种。”
汪太后止住了他,尖声说道:“皇叔千万不可血口喷人,锋儿平日为人如何,你是清楚的。”
徐恺站出来,接过了话头:“自然是有证据的。若是晋王即刻退兵,交出皇上,禄亲王与我都可以保证晋王性命无虞,否则晋王谋逆的证据很快就会被送往各大州府。到时候各州派兵上京勤王,如何处置晋王可由不得太后娘娘说了算。”
晋州出了铜矿一案,惠帝后续表示不追究晋王的责任,可是不代表朝中其他人对晋王放心。他们不动声色地收集了不少证据,这次皇帝受伤一事更是蹊跷,他们一直都在暗中调查。
眼看着对方把证据一一列出,杨锋知道大势已去,猝不及防地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人群中的秦皇后,阴狠地说:“交出玉玺,可饶你不死。”
这下是要鱼死网破了。
他深知自己不可轻易脱身,趁机召回人马偷偷地埋伏在宫中,打算来个瓮中捉鳖。传位圣旨已经拟好,只要盖上玉玺,加上汪太后、外祖父和岳父的支持,他马上就可以继位,至于会不会被世人唾骂,他根本不在乎,历史向来都是由胜者书写的。
他们一行人进殿的时候,为了维持对太后最后的尊重,几乎都卸了武器,大部分护卫都被要求留在了殿外,正好入了他的圈套。
杨镇一闪身护在了杜晴若面前,她与秦月环离得最近,都在杨锋的目标范围内。
空旷的大殿中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杜晴若唯有一边拉着秦月环往外走,一边对着外头高呼:“熙哥儿。”
未等门外的人有所动作,一声枪响就在殿内炸开了。
杜晴若担心地回头看向自己的丈夫,看到杨镇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原来是杨锋对着空中开了一枪,宫殿的四角突然跳出了一群人,如潮水一般将他们团团围住。
赵有容明白事情有诈,扑过来推搡了她们一把:“快走。”
殿外的人听到枪声要进来救援,却也被晋王安排的人手绊住了。
杜晴若有心拉着秦月环离开,可是黑洞洞的枪/口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本来慌乱的秦月环知道这下子所有人都走不了,反而镇定下来,举起手里一直捧着的锦帛包裹,高喊:”放他们走,你想要的东西在我这里。”
杨锋轻蔑地说道:“你以为你们还走得了吗。”说完就示意手下去抢。
秦月环连忙把它高举过头顶,威胁道:“别过来,否则我立马把它砸了。”
杨锋身旁的呈远侯眯着眼睛说道:“皇后手里的玉玺,也不知是真是假。”
杜晴若心知杨锋此人最是意气用事,不由得出言讽刺:“若是晋王心怀疑虑,何不亲自下来查验。玉玺乃国之根本,为天子所有,此等贵重之物难道你还要假手于人吗。”
垂手可得的权利就在眼前,杨锋的眼睛红了,在场的人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根本不足为惧。
他径直地走下台阶,走到她面前高傲地伸出手:“把玉玺给我。”
秦月环捧着包裹,迟疑了片刻,考虑到众人的安危,不情不愿地递出去。
杨锋没有耐心与她客套,一把从她手中夺过来,刚要打开,耳边“砰”地一声枪响,余光瞟到一道银白的光,他下意识的身子一侧,躲了过去。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明黄色的布帛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杜晴若的小动作。
从接到上京的消息开始,她就一直心神不宁,因此把小手/枪也带在身边片刻不离。秦月环交出包裹之时,她就偷偷地把手伸进袖中拨弄自己的小□□,杨锋靠近的瞬间,她果断地朝他开/枪。
见一枪不中,她马上就补上了第二枪。
杨锋这次没来得及躲开。
只听得“噗嗤”一声,那是金属没入□□的声音,杜晴若眼前是一朵绽开的血花。
小□□的威力不算大,但距离够近足以给人造成伤害,杨锋捂着腹部的伤口,狠毒地看着射伤自己的人,正正是他这辈子最厌恶的人。
周围的守卫根本没有防备这个看似柔弱的王妃,以至于失了先机被她偷袭成功。
电光火石之间,杨镇欺身上前夺了杨锋的武器,反手把他扣住。
一切尘埃落定。
大殿内回荡着汪太后凄厉尖叫声:“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