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意,自是不能坐视杜晴若与旁人定亲。
今年他已经十六,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只是守丧结束不久,家中没有一个长辈想起为他操持此事。皇后是决计不会为他打算的,而甄太后尚未从丧夫之痛中走出,自己也不想去烦扰她。
想来想去,他只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便是他的姑爷爷兼恩师——徐恺,而且徐先生是杜家的舅舅,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
他特地去拜访了公主府,并且对徐先生说明了来意,少年人的感情热烈而且直率,他半点也没有掩饰自己对杜姑娘的喜欢。
徐恺听完以后沉默了。
他怎么想不到这个孩子竟然会对杜家的女儿抱有这种想法,也很清楚杜晴若对杨镇没有半点儿女之情,若说她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大概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世而可怜他,但是这个不能对杨镇透漏。
他又觉得是杨镇误解了自己的感情,想来他在宫里,宫女们都对他毕恭毕敬,他接触外界的女子很少,因此才会对杜晴若另眼相看。知慕少艾是少年人独有的心事,杜启明那个女儿的确长得美丽动人,怕是年轻人一时冲动而已。
徐恺正想着要怎么劝解他,就听下人来报说杜老夫人来了。他的妹妹徐颖最近常常登门造访,就是因为操心杜晴若的婚事,今天肯定也是为此事而来。想到刚刚跟自己坦白心思的杨镇也在现场,一时间进退两难。
杨镇听说了杜晴若的祖母来了,有种心事被戳破的羞涩,他还没做好准备见她的家人呢。不过他依旧期待地看向自己的恩师,希望他可以借机给杜老夫人提出婚事。又想到自己在场可能会显得不够庄重,就主动躲到里间去了。
徐恺无奈,只得让人请妹妹进来,就见徐颖满脸喜色地问他:“大哥,你了解顺阳侯家吗?”
徐恺想了想,顺阳侯是武将世家,在朝中是有名的忠直之臣,家风也十分严谨,只是不知道为何徐颖会问起他们。他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说了,又问她何出此问。
徐颖听完更高兴了,就告诉他:“今日顺阳侯家派人上门来说亲,说他们家的二公子在太子的婚宴上对晴姐儿一见钟情呢。”
她来之前就打听好了,这顺阳侯家的二公子与晴姐儿同龄,而且常年练武身体强壮,以后虽然不能袭爵,但是自己也进了皇家的龙骑营,还是杜尚熙的上峰呢,加上哥哥说了他们家风很好,她就更满意了,只等回去安排杜晴若跟对方见一面。
两兄妹在外头谈论着,却不料在后头的杨镇已经怒火冲天。
那顺阳侯家的二公子他也见过,就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如何配得起杜姑娘。更何况他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意,受不了任何人觊觎他的心上人。
他捏紧双拳,强忍着冲出去的冲动,暗暗地希望徐先生能转达自己的意思,只是等到那杜老夫人离开,徐恺也对他的事情只字未提。
杨镇从里间转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先生,他不理解为何徐先生不趁机帮他提亲,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杜姑娘嫁给其他人吗?!
徐恺也明白他的心思,只能对他坦白:“杜家并不希望把女儿嫁入皇室。”当初杜启明给女儿选婿里就有一条要求:跟世家和皇家有姻亲的不要。杨镇作为亲王,更加不在他们考虑之列。
杨镇也听杜尚熙提及过家里给姐姐定亲的要求,当时他还未曾明了自己的心意,如今回头去看,自己除了长居京城,其他的竟一条也不符合。
他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
徐恺又趁机开导他:“你现在还年轻,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慕,对年轻姑娘产生好感也是人之常情。况且你的婚事不可草率,你的父皇和皇祖母会为你择良家淑女为妃,到时候你可以慢慢地挑选。”
不料杨镇却摇摇头,问他:“所以徐先生是不愿为我做这个媒吗?”
徐恺知道他性子固执,一时半会也劝说不了他,只能明确地拒绝。也许,等杜家的女儿出嫁,他就会死心。虽然这个孩子会伤心难过一阵子,但是年轻人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很快就会忘记杜晴若。
杨镇知道自己达不成目的也不久留,直接回宫了。
他今日为了表达自己的郑重其事,还特意让人驶出了铁马车。坐在车厢内,想到当日他与杜晴若二人在这里相谈甚欢,心中更是郁结难抒,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另嫁他人,他做不到。
他匆匆忙忙出宫又郁郁寡欢回宫一事很快被甄太后得知。荣帝驾崩以后,甄太后一直闭门不出,可不代表她不关心外面的事情。
何况杨镇一向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她担心这孩子是否遇到了什么困扰,便喊他来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