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中间有点小风波,但总体来说,完成度还是很好的啊”,喂着小猫的容烟,想起现下不在身边的衔蝶奴来,心语的嗓音,不由浸着想念的笑意,“不仅翠翘、天子这等极为熟悉公主之人,半点没有发现昭阳公主换了芯,就连猫儿这样灵性的动物,也没发现自己的主人,内里换了一个人,这样的完美演技,难道还不算成功吗?”
无人可见的虚空中,“系统”的真身,一只隐形的银白神兽,无声凝视着下首含笑逗猫的女子,天生无悲无喜的冰蓝双眸,悄然浮起隐忧。
容烟不知昨夜苏珩陷入了怎样的梦境里,但它清楚得很。不仅仅是昨夜那场梦境,之前苏珩在青琅轩的那场梦,它也知道。而这两场梦境,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里,设定里,苏珩对昭阳公主唯有厌恨,从未有过半点心乱,这个世界,又一次超出了它的掌控。
这个以摧毁爱念为目的创造的世界,已经失败过一次了,而容烟,其实是第二次穿来这个世界。这世界的翠翘、天子、衔蝶奴等,之所以没有发现昭阳公主换了芯,不仅仅是因她演技好,人前一举一动,都尽力贴合昭阳公主的原设,更是因为,其实她在演她自己,她就是昭阳公主,她早已在多年前来过这个世界,杀夫谋权,血洗婚礼。
这个世界,本该在那场婚礼后结束,爱念成功被毁,神君复归天位。可是,来自至爱之人的欺骗和杀戮,依然没能彻底摧毁爱念,那一刻,爱的确痛转为恨,可即使如此,恨中依然有爱,爱念不消,爱恨纠缠。
这种纠缠,使得这世界,在无形的神力下,半扭曲地维系了下去,它见爱念不消,见这世界不毁,只能在此基础上,重构《君谋》一书,继续摧毁残留的爱念。
这一次,它吸取了上次失败的教训,不是试图用被负毁爱,而是设计用被辱生恨。它要用这恨意,摧毁残留的爱念,它一定要做成此事,这是神君予它的重托,神君被对一女子的爱念,纠缠千年万年,为能剔净爱欲、肃清神心,而执天书创小世界,为将爱念,彻底扼杀其中。
今日过后,昭阳公主萧容烟,将再次展露出狠绝无情的一面,《君谋》一书的男主苏珩,将被逼跪入公主府,遭受折辱数年。那种种折辱手段,是对苏珩身心的全方位碾压。在长达数年的折辱欺凌下,现在这两场本不该存在的缥缈梦境,应不足为惧,直接会被深重的恨意,碾为尘埃,随风散去吧。
虚空中,“系统”幽幽地想着,并将目光,投向了山下的苏珩。它见苏珩,抑着满心狂乱,强撑着前往翰林院当值,努力表现如常,好像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只是强行表现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苏珩的内心,其实一刻也无法平静下来。他忍着心乱,努力修书一日,在黄昏下值之后,准备归家,结果人刚走到官署外的大道上,就被一架华丽马车拦住了去路。
车上,是礼部尚书霍章。三年前的礼部尚书,是昭阳公主的驸马薛钰,而现在眼前的的这位,是昭阳公主的母家表兄。因着官职高低,苏珩向霍尚书如仪见礼后,就要退到一边,可霍章,却冷冰冰地叫住了他,凉讽的言辞中,似是浸着深深的怨妒之意,“苏大人昨夜,可快活啊?”
这时候官员大多下值,官道上的来往人群,见此处似是有戏可看,都围聚了过来。在围观的众人看来,霍章是昭阳公主的表兄和旧日裙下臣,而苏珩是昭阳公主的新欢,这两人对上,定是为争风吃醋,可有好戏看了。
四周灼热的目光中,苏珩沉默不语,而车中霍章,见苏珩拒不回答,心中妒火更盛。
外人都以为霍章是昭阳公主裙下臣中的一个,但霍章,其实只是担了个虚名而已。他自认为气宇轩昂、才貌不缺,超出世间男儿一大截,可不知为何,就是入不了昭阳公主的眼。公主会在政事上用他,但罗帷却不肯为他而开,宁同一些地位低下的男子日夜欢好,也不与他这表哥,快活一回。
本来,他心中的不甘,还没有这么怨妒,毕竟公主,从不对那些男子抱以真心,都只是玩一两日就丢。新欢是一时的,而表哥是永远的,霍章原本自恃着血缘关系,高高在上地俯瞰公主玩厌的男人们,可如今,一个变数出现了,已经两个月了,公主竟对苏珩还没有腻。这是薛钰死后,他第一次见公主表妹,对一男子如此长情。
妒火的驱使下,霍章朝沉默的少年,厉声喝道:“苏珩,本官在问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