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一惊猛然回头,宗越斜依着门框单手插在口袋里,表情有些阴郁,他穿着件蓝衬衣胸前的扣子开了两颗,似乎刚睡醒。
“没什么,来给你送钥匙。”
宗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进来。”
“我”
宗越没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鞋柜里有拖鞋,自己拿。”
入口处还堆着好多行李,满满的几大箱,他这是刚回来?
方念站着没动,她把车钥匙放在玄关处,“我要回去了,能麻烦你把院门打开吗?”
“你当我家是商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宗越不耐烦地弯了腰,从鞋柜中拿出一双带字母的平底拖鞋,丢在方念面前,“换好了去给我做饭,四菜一汤,不重样。”
方念:……
她掂量了番,宗越在没吃饱饭前,大概率是不会给他开门,本来想跟他争辩一番,又想起徐叔说他病了,他生病的时候更加不可理喻。
宗越说完就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面前摆了个笔记本,手指正在键盘上一停不停地跳跃。
方念只得认命地换了拖鞋,换好后才注意到是双女士的,尺码很合脚,她在原地僵立了几秒,心头有种说不出的膈应。
“你想吃什么?”
宗越指了指餐厅,拿起手机开始接电话,关于投资方面的,方念无意打探别人的隐私,转身往餐厅方向走去。
以前常听说禁欲系装修,黑灰白三色必不可少,宗越的房子就是这个样子,冷冰冰的毫无人情味。方念环视了一圈,连厨房都是黑白色,沉稳简洁素雅,也干净地能映出人影。
拉开冰箱门,出乎意料地是里面满满的全是新鲜的蔬果,方念不假思索地选了几样摆在一旁的砧板上,柠檬鸡、菠萝咕噜肉、滑蛋虾仁再加一个白灼菜心,汤就煲排骨吧。
好在时蔬都是精选的,鸡是处理过的,排骨也是一小块一小块封装好的,方念把菜备好,刚要煮粥,冷不丁后面有人说话,“我不喝粥。”
方念吓了一跳,这人走路怎么悄无声息的,“那你想吃什么?”
外面大雨瓢泼,天色暗沉如墨。
厨房里开了顶灯,他斜靠着餐桌双手抱在胸前,一只腿曲起足尖点地,孤傲而又冷漠。
方念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你能先出去吗?”
宗越扯了下嘴角,“去哪?”
随便屋里哪个角落呆着,就是别站在她背后。
宗越走了过来,拿起放在一旁大米丢进电饭煲里,顺手按了煮饭键。
方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就他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煮饭还记得加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哦,今天没太阳。
宗越垂眸看了她两三秒,“看我做什么,饿了?”
听说过看人看饱的,没听过看人还能看饿的,他又不是厨师,“出去,我要做饭了。”
“下着暴雨,你让我去哪?”
方念拿刀的手顿了顿,果然是伤着头留下后遗症了。
宗越站在一旁也没闲着,打开橱柜打开壁柜打开抽屉,几乎把能翻的全都翻了个遍,最后从冰箱里捞出一盒冰激凌搁在方念面前,“吃不吃?”
方念盯着那盒冰激凌心中有两个猜测:第一这不是他家;第二冰激凌过期了。
“不吃,太凉了。”
宗越撩起眼皮扫了方念一眼,“冬天让我给你带冰激凌的时候,你怎么不喊凉。”
他果然是属冰块的,总能有办法让周围降温。
方念低头认真地切着胡萝卜,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脚步声渐行渐远,他一走压抑的空间又随之沉闷下来,一个圈一个圈摆在她眼前,看多了思绪就有些飘。
那年刚过完元旦,西巷又落了雪,鲜活的古镇一夜变成了诗中画,第二天宗越来的很早,接她上学。
方念打开门一看到他,先笑了,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件薄薄的羽绒服没拉拉链,里面是件白衬衣,“你不冷吗?”
“不冷”宗越从书包里掏了杯热饮给她,“你看你,裹的跟个雪球一样。”
雪已经停了,踩上去咯吱咯吱响,方念把羽绒服的兜帽扣在头上,“我不抗冻,我怕冷。”
宗越拉着羽绒服敞开,“来,到我怀里来,很暖和的,我不怕冻。”
方念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呼了口热气,她捏着他的拉链帮他把衣服拉好,“别冻着了,感冒了很难受的,你又不打针不吃药。”
从他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她白色的帽子还有毛绒绒的边沿,等她抬头的时候,宗越猝不及防在她唇边吻了下,调笑了句,“小媳妇,真贤惠。”
不期然,方念脸红了,她双手捂着帽子瞪了他一眼,“你真讨厌。”
宗越笑嘻嘻地看着她,他想,他能更讨厌点。
方念用手搓了搓脸,“既然你不嫌冷,我们走着上学吧,我想看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