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随意聊了几句,方念礼貌跟赵医生告别,刚走到客厅被宗越拦住,“等下。”
赵医生识趣地端着杯茶去了花园,把空间留给俩人。
莫名其妙地相遇,又被叫过来吃了顿饭,方念即便再迟钝,也隐隐觉得有些事不合适,她礼貌地问了句,“请问宗少还有什么事吩咐吗,没有我要回去了。”
宗越垂眸看她,存心的是不是,手上的电话又开始嗡嗡嗡,宗越低头看了眼把手机塞进口袋,“我送你。”
方念断然拒绝,“不用。”
然后又补充了句:“谢谢,再见。”
“为什么?”
楼层有些高开间有些阔,人也有些不安,方念捏着背包的细带解释了句,“从这里过去很近的,用不了几分钟。”
宗越站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为什么来海大?”
他是十万个为什么吗,那么爱刨根问底,昨天问今天还问,没完了是吧,方念刚要转身被他拉住手腕摁在了墙上。
“告诉我,为什么”宗越抿了抿唇,压下眉间的戾气,“是来找我的吗?”
方念沉默了一会儿,“不是。”
“那是,为什么”宗越没来由地有些烦躁,这个狠心的女人,他都这么低声下气地找上门来,她还敢否认。
方念面色平静,“海大奖学金比较高。”
装,你就继续给我装,有眼无珠,奖学金再多能比他有钱,死方念,掐死她算了,“你就这么缺钱?”
“是啊,不然你妈也不会给我那么多。”
宗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堪,他唇线抿的紧紧的,用力地掐着她的臂膀,这么近的距离方念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瞳孔,像是有张无形的网将她束缚其中,“你这个骗子。”
方念轻笑,“我是骗子,那你呢,骗子的宗师?”
握在她腕上的手指松了松,又骤然卡紧,宗越没有说话。
有时候方念也会想,如果宗越早告诉她一切,会不会有所改变,可那都只是如果,他是财阀世家的继承人,真真正正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个,不是他所说的,被家族抛弃被后妈欺负的小可怜。
“宗越,看在我曾经喜欢过你的份上,放过我吧”方念缓缓开口,声音中有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也只能是喜欢,不能更多,她会把这份感情埋葬起来,连同记忆一起。
爱过,不悔。
宗越喉头微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屋内的固定电话骤然响起,方念如同受惊的小鸟,身体一下子变得紧绷,宗越眉头微蹙不知想起了什么,默默地松开她的胳膊,声音中也有丝疲惫,“你走吧。”
方念忙不迭地说了声,“谢谢。”
宗越目送着她快步穿过客厅,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从一数到了九十九,也没见她回头。
“走了”赵医生在空中花园里闲逛了大半圈,看见方念离开才走了进来。
宗越喝了口黑咖啡,“她怎么样?”
“过敏体质”赵医生从果盘里挑了块儿枇杷塞进嘴里,“没什么大毛病。”
宗越重重放下咖啡杯,神色有些不悦,“我没问这个。”
赵医生丝毫不惧他,又拿了几颗草莓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挺好的,比之前好多的”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措辞,“你没发现她不怎么怕你了。”
宗越冷笑,“她什么时候怕过我。”
赵医生吃完草莓优雅地擦了擦手,“她今天能过来我挺意外的,你不会又强迫她了吧,啧,我说你也别逼的太紧,女孩子是要哄的。”
“你这么会哄,女朋友还不是跟人跑了。”
赵医生悻悻,很专业地怼了回去,“来自医生的建议,过敏性鼻炎治疗期间,不适宜有性生活。”
宗越:……
海城的气候有多变态,方念深有体会,三月份有人穿吊带短裙,也有人穿毛衣长裤,方念摸了摸额上的薄汗,顺着林荫大道往宿舍楼走去。
到了宿舍杨佳宁还没回来,方念先去冲了个凉,本来打算下午去图书馆学习的,现在也没心情,就感觉整个人特别乱,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吃完药才发现多吞了片抗过敏的。
这药白天喝了容易犯困,方念沮丧地放下水杯,算了还是睡觉吧。
昨晚没睡好,躺在床上不一会儿,方念就睡着了,她做了个梦,梦见宗越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西巷刚刚落了雪,宗越跨过万年桥从她面前匆匆经过,看都没看她一眼。
梦里不知身是客,方念一见他离开,下意识地就想拉住他,“宗越。”
他还是走了,消失在风雪的尽头。
“宗越”方念急的团团转,像一只飞蛾追逐着他的身影,他怎么能走了呢,还一走好几年。
“我在”宗越进来的时候,就听见方念在唤他的名字,做梦了?
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又落下轻轻一吻,她说:“别走。”
宗越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许久应了声, “嗯,我不走。”
他在她身边躺下,方念似是有些冷,往他怀里钻了钻,宗越长舒了口气,拉起薄被将她盖个严实,抱着她沉沉睡去。